她探出身去,刚将窗户收拢一半,却透过窗纱见隔壁房内之人倚窗饮酒。即便看不清脸,但史姒清楚那人是花壶酒。
这位燕绥世子,史姒多少有些奇怪。
他为何要去南州,又为何要隐瞒身份?与其说他是送她同阿宝回南州,不如说是他在利用他们掩人耳目。
否则,他一位世子出门,怎会不带随从……何况,许司晗还对他客客气气,似有拉拢他的意思……
他常年习武,隔着窗也能感受到她的眼神,道:“姑娘有何事?”
史姒未料花壶酒忽如其来的发问,她也不过就是一瞥,谁知他那么敏觉:“无事,无事。”
她说着,正着急忙慌要关窗,却听那人道:“你在怀疑我?”
史姒顿住,后脊发麻:“……并未。”
“无妨。”花壶酒轻咳一下,“有话便问吧。”
话音未落,他神色微动,抬眼去看窗纱上她的身影,好在她应该看不清他的表情。这怀姜酒竟让他有了几分醉意,不然他不会说出方才那句话。
“世子为何骗……隐藏身份?”史姒小心翼翼问他。
若放在以前,他即便开口她也不敢问,可如今却不同了。
“我,不喜那些所谓礼制。”
若一般人知晓他的身份,必然会对他毕恭毕敬。史姒咽了口唾沫,她似乎还同他说过“礼不可废”,真是多嘴多舌了。
后她又继续问:“那世子去南州是——”
“寻人。”
“那世子为何说自己是南州人?”
“你问太多了。”花壶酒语速加快。史姒狐疑,莫不是问到了他的痛处:“我并无他意,还请世子莫放在心上。”
“嗯。”他冷哼一声。
史姒弱声道:“那……天色已晚,世子早些——”
“你问那么多,都是为了公子戈吧?”
他忽然发问打断她。
“……”
史姒良久沉默。
“你觉着我会对他不利?”花壶酒一语道出史姒心中顾虑,“看来公子戈说的对,你的确聪明。”
“那……”史姒急着扶窗探出大半个身子去看他,“世子言下之意就是要——”
“别急。”花壶酒被她动作一惊,他没想到她如此大的反应,“我不会对他不利。”
“那世子何意,说这般危险的话?”史姒放下心来,缩回身子去。
花壶酒轻咳几声掩饰方才失态,才道:“我若成心想与他为敌,又何必答应他送你们去南州?”
“也是。”史姒尴尬笑着挠挠头发,“殿下应对世子特别青睐。”否则,许戈不会让花壶酒顺路送他们去南州。
“青睐?怎么说?”
“君子之交淡如水。”
花壶酒拿着酒瓶的手一顿。
“殿下说过,世子曾输过他一局赛马。想来,少时殿下草包之名还未起,世子应当看好之。”
所以,才会有赛马之局;所以,才不会赖掉输后条件。
她低头,却一眼望到那人正在楼下。
星汉灿烂间,她似乎看到了年少时的许戈。看花踏马而来,鹘身轻蝶似狂。若早些遇见,她便会在阡陌间,更看他春风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