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觞本就有点心虚,闻言更是心脏蓦地一跳,脑中迅速找着借口,却又觉得什么借口都不太合理,毕竟在别人眼里,他不过是云回峰上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弟子而已。
“赵长老莫非是老糊涂了,我这徒儿年少,所知之事自然是我跟他讲的。”云舒意适时出声,解了流觞的窘迫,面色淡然沉静,完全不像在胡扯,“早些年我好四处云游,这人界的山水看了大半,怎能不去魔界走一遭?由此对魔界有些了解,小徒轻狂,好出些风头,请诸位见谅。”
“这哪能说得上好出风头,分明是仗义执言才是。”云舒意一开口,云泽君立时接话,并对流觞十分赞赏,“不想小兄弟小小年纪,竟如此心怀大义!”
“哪里哪里,”流觞腼腆一笑,一脸谦逊,“我更小的时候就心怀大义了。”
云泽君笑容微僵:“……小兄弟真有趣。”
“谢谢,”流觞觉得这是在夸自己,有些开心,于是也由衷道,“云泽君您也很有趣。”
云舒意瞥了眼云泽君一言难尽的神情,忍着笑把流觞拉了回来,附在其耳边低声道:“确定不是你父亲或属下所为?”
“有七成把握不是。我老爸大多陷入沉睡,没有精力管这么多,咫涯向来不逾矩,没有我爸的指令不会做出这般举动……”流觞耳朵有些痒痒的,一直痒到心里去,颤着声道,“若是他们之一,应该会直接发兵把人界打得措手不及,根本不会说这么多废话。”
“那便好。”云舒意又道,“可若是另外三成呢?你会怎么办?”
“我会劝我爸放弃攻打人界,如果他不听劝我就哭,要是我哭没用就哄我妹妹来跟我一起哭。”流觞说得很认真,一点也不像开玩笑,还自以为机智地点了点头,“我爸最烦我们哭了,一哭说什么他都听。”
“……”云舒意已经习惯了他们一家奇特的相处方式,又道,“……若是哭也没用呢?”
“那就偷我爸的魔兵符,给他们捣乱……不管怎样,总之我一定会保护师尊的。”流觞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还有师兄和小师弟他们,还有小寒。”
云舒意神色微动,心底有一丝丝暖意,但这小魔头没心没肺透顶,眼下说得再是真心实意,转头就抛到脑后,又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太当真。
“……那师尊你呢?”流觞睫毛颤了颤,有些忐忑地问,“如果人界一定要攻打魔界,您会怎么办?会杀了我么?”
云舒意沉默地看着他,眉心微皱,流觞见状更加忐忑起来。
“不会!全天下我只认我云回峰一家,别的闲事与我无关。”云舒意开始开了尊口,叫流觞宽了心,“你是云回峰的人,我自然是向着你的。”
流觞心里松了口气,顿时眉开眼笑,连忙表忠心道:“您放心,我永远都是云回峰的人!”
云舒意狠狠地揉了下流觞脑袋,勉强按下心中烦躁,流觞的问题听得他无名火起,有句话想说又不甘心这时候说——
我找了你那么多年,不是为了与你为敌的。
“舒意。”这时,云泽君走了过来,神情竟有些怯,他小声开口道,“舒意,我马车坏了,能搭你的马车吗?”
“师尊,您就答应吧。”流觞不敢贸然出言答应,只得悄声劝道,“云泽君马车都坏成那样了,您要不收留他,他可怎么办啊。”
流觞心中对云泽君很有好感,对方外貌虽不是能让他心跳加快的类型,却也是赏心悦目,虽说按凡间算法已年过四十,但修真之人向来看不出真实年纪,这云泽君看上去也就比云舒意大上几岁而已。
经方才一场乱战,两边都乱作一团,许多弟子受了伤,需要停下来休整。而云泽君的马车显然没有凌云峰的马车牢固,早就化作渣渣,连将就一番都不可能。
云舒意微微皱眉,心底哼了声,云泽君又不是老弱病残,没有马车可以御剑啊,怕浪费灵力可以走路,反正又不赶时间,实在那么娇贵非要坐马车也可以再去买一辆,何必非要来麻烦他?
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后悔,心道果然之前不该出手为他挡那一击,不然也不至于如此得寸进尺。
“如果舒意你觉得不方便也没关系,我走着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