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和一滩泥水。把我漂亮的纯白的脑袋变成了一张”讨厌的脸”!而如果不是这些讨厌的丑木屑飞进了我的毛发里,我想我永远不会意识到它们原来有多么漂亮。但还好现在还不迟,木屑不是什么会造成永久性伤害的东西,我只要学会尽力把它们都抖落掉,接着在一个合适的时间以及合适的位置,让合适的人——阿妈(因为全家人里只有她有权利决定我和室友是不是需要去宠物店洗澡)看到我这一身不堪入目的毛,触发她的强迫症状,实现我的目标:洗个澡,以及开始新生活,停止做一只有着张讨厌的脸的猫。
“我们都承认你是一只漂亮的猫。”鲨兄的老爸鲨爹说。他长得很高大,看起来像条真正的鲨鱼,大肚子鼓鼓囊囊的,谁也不知道他在里面藏了什么好东西。他让大伙儿都叫他鲨爹,说实话这称呼总让我想起阿爸很喜欢吃的那种沙爹酱。不过这不影响我很喜欢他,因此如果有人要拿鲨爹做沙爹酱,我绝对会扑上去抓烂他的脸。
“但你曾经有一张讨厌的脸——这个过去的事实——它并不跟你长得好看冲突,明白吗?就像我喜欢吃三文鱼,但是非常不喜欢金枪鱼的味儿。那么当你把我的话简略来看,就会发现我既喜欢鱼又讨厌鱼——你的脸也是一样的,或者说我们的脸都可以做到这样,即既漂亮又讨厌。而且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区别就是,漂不漂亮跟你爸妈有关系,但讨不讨厌只跟你自己有关。”
我听得津津有味,并由衷地相信他讲的是真理。虽然我并不觉得他真的吃过鱼,毕竟鲨兄很早就说过,自己的老爸跟自己是在商店里失散的,我可不相信商店架上的鲨鱼是从海里抓来的。他们应该跟我差不多,出生的时候就被关在笼子里或者货架上,这两个地方这么一看还挺像的,都是等着被人决定命运的地方。但我想鲨爹吃没吃过鱼,跟他说的话有没有道理没有任何关系。毕竟我们不能直接断定真正吃过鱼的鲨鱼讲的话就一定有道理,那么同样的,我们也就不该歧视没吃过鱼的鲨鱼。
但如果别的猫歧视我——过去的我——我想我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毕竟我有一张他们都向往的漂亮的脸,却没有让它变成一张讨人喜欢的脸——或者让人看得舒服的脸。这件事其实难度很高,所以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做到的,并且我也不为自己感到自豪。我内心深知我并不是一只讨厌的猫,可是其他人不会这么想事情。”不会有很多人愿意透过一张讨厌的脸去发掘一颗惹人喜欢的心。”鲨爹说。但紧接着他就得不得不把这句话再重复一次,因为我刚以最快的速度拿来了纸和笔,以便记下这句至理名言。
“我一定会努力的,最起码要对得起我的脸,你说呢?即使我从来不认识我的父母,他们也不会希望我顶着一张讨厌的脸活一辈子,对吧?”我忧心忡忡地问,“所以我的脸现在看起来怎么样,有没有不那么讨厌一些?”
“我必须得说,”鲨爹拍着他弹性十足的大肚子,“皱眉的表情让你容貌的美丽打了折扣,但是讨厌?那可是一丁点都没了!现在只要是个活着的有眼睛的东西站到你面前,都没法不喜欢你啦!”
我有点没听懂他的意思,难道讨人喜欢需要用美丽来交换?但事实似乎不是这样,因为我的室友就能做到既漂漂亮亮又讨人喜欢,这其中肯定还有什么诀窍。但现在不懂没关系,至少我知道自己不懂什么了。并且最重要的是——我得到了鲨爹的夸赞。作为为数不多的我愿意与其分享罐头的挚友之一,他的赞许对我非常重要。也是这个时候我开始发现,这是头一回我在心情愉悦的时候想要给猫抓板来个按摩——以往它只能迎接我愤怒的眼神和爪子——我想是的,猫抓板和镜子,它们都值得面对一张更开心的脸。谁知道呢,也许它们也会因为开心变得更漂亮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