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大夫人一直愧疚,可当年那种情况,试问哪个朝官会选择违抗皇命不上京赴任而选择为了妻室在家安胎,谁也没想到大夫人就因为这路上的奔波伤了身子。可正因如此,老爷才应该对然然好好管教,您且说这一次,那家院要是下水晚了半步,您这宝贝闺女还能活着见到您吗。”
郑原这才点了点头,道:“夫人说的是,这次的事,是该罚。那你且说说,该怎么罚。”
“得动家法,不然她不知道厉害。”
郑原“啧”了一声:“这……太重了吧,罚跪面壁足以了。”
二夫人捏了捏被角躺到床上,背过身子不再理郑原:“面壁?哪次不是跳了窗户掀了瓦,老爷您要是舍不得,明儿我去打。”
令人欣慰的是,次日一早,雪便停了。
偶尔有一阵寒风卷起屋檐上、地面上的雪花,诉说着昨夜的一场声势浩荡。
郑然然特意起了个大早,去主院给父亲和二夫人请安。
上辈子是个南方人,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一夜功夫没过了脚踝,她脚上蹬着双小皮靴,身上披着云红大氅,却仍是冻得发抖。
也不知道院里头扫雪那些小厮是怎么受得了的。
那些扫雪的小厮手上不敢停,眼睛却不住的往郑然然那双鹿皮小靴子上瞟。还有人抬头看看天色,虽然太阳没出来,可这时辰看不错啊,此刻的的确确还不到卯时,他们家大小姐,起床了?还穿好衣裳,往老爷夫人院儿去了?
脑子进水了。
郑家院院有雅名。
郑原与肖氏住的主院名叫冠云院,郑然然的院子名叫四宜轩,郑暮暮的却还要再雅致一些——兰思斋。
郑然然一路这么想着,觉得这名儿都好听,郑老爷是个会取名儿的,只是不知道这时候苏州园林有了没有,听着都是江南名。
郑然然到冠云院的时候,二夫人刚起来要去厨房里看看今早的早膳。
郑原休了朝假,如今是提前回汴京了,他那假期还有,就没去上朝,难得在屋里多睡了会儿,却被二夫人一声尖叫给吵醒了。
郑然然吓得捂了捂耳朵,而后打量了一下面前发出尖叫声的女子。
确切地说是个妇人了,妇人穿了一身石青衣裙,领口袖口都露出水面油光的貂绒来,身上只随意披了件大氅,眉眼之间隐有岁月风霜,却仍遮不住眼角风华。
郑然然笑眯眯的拢了拢袖子,走上前两步,伸出手来一礼,语不惊人死不休:“二夫人,早安!”
郑原老爷睡梦中被惊醒,慌忙起身穿衣,也只是随意披了件大氅,出门一看,看到的却是自己夫人僵立在门前一动不动,自己长女立在院子里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父亲,早安!”
郑暮暮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郑然然笑眯眯的站在一旁,郑家二老立在门前一动不动宛如石雕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