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注意到了方截云眼神中的意外,但仍旧做了噤声的手势。
方截云怂了怂肩,也闭口不言,但那一瞬,嘴角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他侧着身子依旧谨慎地打量着祠堂内的情况。
那转身的焦家长者,身形微微有些佝偻,眼眶深陷,一双眼眸稍有阴翳,灰白的八字胡显得他的面相颇为严肃。
他缓缓开口道,“今日子儒为何没来?”
老者身侧的一位中年男子,微微俯身行礼,毕恭毕敬地答话道,“上次小儿将护身符落在了祠堂,而后似乎是受到了惊吓,有些体虚,我就让他休养了一段时间。”
“父亲放心,儿子已经将护身符找了回来,子儒不日便可随我来祠堂诵经。”
那老者听此话依旧不言不语,眼神毫无变化地看着跳动的烛光。
中年男子眼里倒是出现了一丝焦虑,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继续补充道。
“这事的确是儿子的疏忽,我也已经罚过那婆娘了,当日本想让她来祠堂受罚,可她那日身子不干净,恐冲撞了先祖。”
那老者表情总算有了细微的变化,眼神一顿,闪过一丝冷光,他转头看着向自己请罪的儿子。
“混账!她的错还不至于进祠堂领罚。本就是女子,因这点事进了祠堂,岂不坏了规矩!”
老者的声音有些浑浊沙哑,但字字句句都分外严厉。
周围的后辈都不禁俯了俯身,惶恐地看着自己的鞋尖,大气都不敢出。
老者的眼神望向悬在横梁上的棺材,浑浊的双眼似乎有了一丝清明。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老者冷哼一声,“不就是惊吓,子儒作为焦家后代这点都克服不了?明日我必须在祠堂看见他的身影!”
说罢,也不在理会众人,拄着拐慢慢地走出祠堂。
见那老者有动身之意时,杭芜声倒是动作利落地想要再次勾住方截云的腰带,撤到安全的地方。
谁知方截云率先将手轻轻搭在杭芜声的肩膀上,搂着她退到了祠堂侧面。
他眼神拓落明亮,颇为得意地看着杭芜声,悄悄张嘴,话里无声。
“杭姑娘,这一次是我领先。”
杭芜声看懂了他的唇语,眼前少年的笑容干净又肆意,她仿佛还看见了他眼神里邀功般的期待。
杭芜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垂眸看着自己的衣角,她隐在暗处的笑容没人能看见。
焦家一众见焦老爷离开了,也便都纷纷离开了祠堂。
等了一会儿,确定祠堂内不再有人了,两人才慢慢从暗中走出来。
刚想进祠堂,方截云就拉住了杭芜声,递给她了一张符。
“化煞保命的,此地诡异,你将它好生收着,就当护身符了。”
杭芜声微微愣神后,便伸手接过了符,当指尖触碰到方截云指尖的温暖时,那一瞬,心脏像是漏了一拍。
她不敢多言,只能点头道谢,迅速收好符咒以掩饰自己眼中的神色。
两人走进祠堂,方截云就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阴邪之气。
一般阴邪之气都是自底由上蔓延,但这焦家的阴邪之气倒是一直聚之一团,浮于半空。
不出意外的话,这阴邪之气则皆是凝聚于房梁上的竹棺材之内。
他抬眼仔细瞧了瞧祠堂内的房梁,那些暗红的经文咒语似乎并不邪性,是防鬼咒。
方截云眉头紧皱,这祠堂已经加持了防鬼咒,可那竹棺材里的明显就是邪性之物,这焦家到底是要作何。
他再次打量了那竹棺材一番,阴邪之气并无躁动之意,便向杭芜声使了个眼色。
杭芜声轻轻点头。
她的轻功向来了得,速度极快,像是融进了风里。
身法飘逸灵动,一招一式无痕无声,仿佛就是一粒微尘落于空气中。
两三下,她便稳稳地落在了祠堂的横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