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嫁衣

    大年初一开始，大人就开启了吃吃喝喝的日常，小孩子就开启了狂欢的日常。

    初一这一天，秋妹嫁衣的花边终于绣好了，阿妈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问题，缝上花边，阿妈看着秋妹的嫁衣，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让秋妹试穿一下，秋妹扭扭捏捏的穿上之后在阿妈面前转了一圈。

    “嗯，不错了，过几天阿妈就去请银匠给你打个好看的银项圈，头饰也再加一件。”

    “不要了阿妈，项圈就要阿妈给我的那个就行了，头饰也够了，要那么多干嘛呀，到时候带身上重死了。”

    “成婚的项圈哪里能用那个，那个就是给你平常吃酒赶集时候带的，成婚的时候要是用那个，会被人笑话的！别担心，阿妈攒够了钱的，阿堂上学的钱够。”阿妈慈爱的用手抚平秋妹身上的嫁衣。”

    姑娘的嫁衣上衣也是蓝色的，只是刺绣的面积要比平日盛装多，衣领袖口都会绣上花边，手臂处绣上一圈刺绣，头上用银冠更换头帕（银冠由花叶蝴蝶为主要形状的头饰组成，从秋妹出生，阿妈每年都会请银匠打造一两支花叶或者蝴蝶头饰，等积攒的差不多了，就请银匠在女儿出嫁前给镶嵌成一个完整的银冠，当然，这个是家底比较薄的人家采取的策略，家底厚的一次性就可以打造完成，但这种情况是极少的，大部分人要么积累银块，要么像秋妹阿妈每年打一两支头饰。）。下身穿裙底带刺绣的黑色百褶裙，脖颈带上打造精美的银项圈，项圈有层层叠叠的吊坠，吊坠的数量也是看家底的，家底越厚吊坠越多，新娘子走起路来会发出银铃响声，非常好听。

    相比较新娘的嫁衣，新郎的衣服就简朴得多，一般是黑色衣裤加腰间一条腰带，头包深蓝色头帕就行了，完全是衬托。

    “好了吗阿妈？我脱下来了。”秋妹有些不好意思，想赶紧脱下来。

    阿妈看到秋妹脸色露出微微羞涩不禁一笑“好了，脱下来吧，穿自己嫁衣也会不好意思啊。”

    “哪有，我就是不习惯穿这么花的。”秋妹赶紧找借口掩盖。

    “诶唷，果然姑娘大了！”阿妈故意拖长尾音，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要去花厂了！”秋妹赌气的说。

    “去吧，今天初一记得别进别人家家门啊！”阿妈交代道。

    “恩知道的！”

    这里的风俗是小孩初一不能去别人家串门，因为你去了人家就得给你红包，贫苦年代，哪里有这么多钱包红包的，所以就形成了这个习俗。而小孩子的红包一般大年三十家里人就给了，最多初一可以再去自家叔伯那里要些，其他就没有了。昨晚秋妹阿爸给秋妹和阿堂各两块钱，阿堂今天似乎是去买了一盒小炮，秋妹则是揣进了兜里准备去镇上买好吃的。

    今天的花厂格外热闹，村里的阿妈们带着孩子齐聚，附近几个村子的男孩来了一波又一波，围着年轻姑娘的花厂转悠。

    “我天，怎么这么多人！”秋妹进入自己的花厂时着实吓了一跳，一眼看去好几个男孩，差点没找出花妹和阿柒在哪。

    “秋妹，看到我们不高兴啊？”唐木抬头看着秋妹笑眯眯的。

    “哪~哪有，高兴的，高兴的。”秋妹眼睛瞟了一圈想找个合适的位置，犹豫不决。

    “过来这里坐吧。”唐木往一边挪了挪露出半截木头叫秋妹过去。

    “秋妹，怎么来这么晚啊！快坐下啊。”花妹大嗓门的喊。

    秋妹只能硬着头皮往唐木边上一座，不自然的跟唐木点了点头。“我阿妈今天检查我的刺绣，就来晚了。”

    “是你的嫁衣花边吗？”阿柒坐在潘宝志旁边正跟潘宝志和旁边的水生聊得热火朝天，突然转头问道。

    “啊~那个，是呀。”秋妹不太想当着这么多男孩子面谈论这个。

    “诶呀秋妹，那你阿妈给你缝上花边了吗？”花妹紧追着问。

    “缝上了。”秋妹边回答花妹边试图用眼神示意她别再谈论这个话题，但是显然今天一提所有人都感兴趣了起来。

    “秋妹，你的嫁衣做好了是不是就可以随时嫁人了？那咱们村有没有你喜欢的人？要没有的话你看下我怎么样？”桥生急忙毛遂自荐，怕一不留神被人抢先了。

    “啊？桥生，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我没想嫁人呢！”秋妹瞬间头皮发麻。

    “桥生，你可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看上谁也不会看上你啊！嫁给你这婆妈嘴以后能有好日子过吗？秋妹，被理他！这里面的哪一个都比他强！”花妹对着桥生狠狠泼下一盆冷水。

    “花妹，我是上辈子得罪你了吗，干嘛老跟我过不去？！说我之前你也不先看看你自己，你嘴巴那才叫真厉害呢，谁娶了你不更惨！不得天天吵架！？”桥生也毫不示弱的回怼。

    “哼！我那是对你才会吵，又几个能像你这样的？被人我干嘛跟人家吵，别人可没你这么自恋、嘴碎又讨人厌的。”花妹眼珠子一番，轻蔑的看了一眼桥生。

    秋妹尽量一言不发，减少存在感，唐木也安静的坐在一边，似乎也并不想说话的样子。

    “诶，我看你们两还挺合适，要是凑成一对多热闹啊，谁也吵不过谁，谁也别想欺负谁，要是让你们找别人啊，估计都会被欺负死，哈哈哈~”潘宝志大笑着说。

    “鬼才跟他凑一对呢！潘宝志，你别瞎说啊。”花妹气鼓鼓的，

    “哟哟哟~搞得我想似的，你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你呢！”桥生这嘴巴确实也一样厉害。

    “好了，你们两别吵了，今天是初一，老人说的，今天干了什么那就会干一辈子，你们两今天这么吵，是不是想吵一辈子啊？”阿柒捂嘴笑着提醒。

    这里的习俗是初一做什么事情都要谨慎，比如不要干重活，要不然一辈子就会是干重活的命；也不要干自己厌恶的事情，否则以后就会经常干；更不要干有失体面、道德的事情，怕以后也会经常干，受人唾骂，等等。最为明显的是，今天每家每户连地都不会扫，菜都是提前做好的，今天只需要热着吃就行了。

    “哈哈哈，我看他们两吵一辈子也不是不可能，说不准哪天看对眼了凑在一起，不就要吵一辈子了吗？”水生大笑着，半开玩笑半幸灾乐祸的样子。

    “水生！找抽是不是！”花妹和桥生居然神奇的同步骂道。

    “看看，我就说你两合适嘛，说话都能这么一致！你们说是吧，是吧！”水生激动的伸出一只手指了一圈所有人，希望得到认同。

    众人也没有让他失望，不约而同的都点头赞同，水生大喜“看吧，大家都这么觉得，我看你两要不处着试试？？”

    “你你你~你说什么呢？谁要跟他处！”花妹突然窘迫起来，说话都不利索了。

    “水生，你别跟我瞎说八道！”桥生突然也软了下来，脸上竟然微红起来。

    “额~秋妹，你怎么不说话，平常不是该煽风点火一下的吗？难道是想以后当个哑巴吗？”唐木突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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