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叫刘坤鹏的病友粗声大气问陈巍然:“老哥,你是什么情况?”陈巍然便告知,冠心病,等做了心脏造影后再看要不要做支架搭桥。刘坤鹏便安慰陈巍然:“老哥,我看你这气色,问题应该不大,不要担心。”一来二去,两人便聊起来。
刘坤鹏告诉陈巍然:“我当过兵,复员转业后自己做生意,没想到运气好,赶上国家政策好时候,生意越做越大,酒也越喝越多,夜也越熬越多,结果身体也越搞越差。”说完,伤心地叹了口气,接着说:“生意场嘛,免不了逢场作戏,老婆看不惯忍不了,十多年前提出了离婚。老婆走后,没人管着照应着,身体就被自己可着劲儿糟践,这不,心脏都衰竭了,肝功能、肾功能、脾也基本毁得差不多了。”刘坤鹏好像好久没有跟谁这样推心置腹过了,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陈老哥啊,钱现在对我来说还有什么用啊,就是银行卡上一个数字。你说没有了健康,一切不就等于零嘛。我今年才四十八岁,人到中年,拼命挣钱,丢了健康,这是挣钱拼了命啊。”说着说着,刘坤鹏堂堂九尺男儿,眼圈都红了。
陈巍然听了,心里也莫名感到凄凉,忙安慰刘坤鹏道:“刘老弟,你也别灰心,现在科技发达,到时候做了心脏造影,医生会帮你找到治疗方案的。”
陈巍然看旁边一直有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妇女,一直陪伴着照顾刘坤鹏,便趁女人打饭的空隙问:“这是你媳妇啊。”刘坤鹏貌似心有愧疚地回应道:“前媳妇,我们离婚十多年了,她听说我病了,主动回来说要照顾我。”
陈巍然一听,责怪刘坤鹏道:“刘老弟,你看多好的媳妇啊,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你该对人家好点,别整天扯着个大嗓门呼来喝去了。”
跟刘坤鹏聊完天,陈巍然心情更加沉重了,总是担心自己的病情更严重了。真到了要上心脏支架的程度,以后可怎么办。毕竟这心脏支架各种禁忌,以后自己的生活会受到很大影响。
当晚,跟老婆李娟医院院子散步的时候,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般,开始交待后事了:“老婆,你跟我几十年,为了四个孩子,吃了很多苦,至今也还没有享到什么福。咱家银行存折放在衣柜保险箱抽屉上层的一个牛皮纸袋里,房本放在下面一层一个透明塑料袋里,户口本、身份证统一放在上层一个黄色的中号信封里……
李娟听着老头子说这些不着调的事情,立马赶紧连续三个“呸呸呸”,仿佛要驱赶这些不吉利的话语,眼泪也流了满脸,安慰老陈道:“老陈,你就放宽心吧,我相信你肯定没事,咱们要有信心和好心态。”
几个孩子早上、中午、晚上电话不断,不停打电话了解进展,宽慰老爸陈巍然。
三天后,轮到陈巍然做心脏造影了。从下午三点一直等,病人进去一个又一个,都是造影后发现心脏堵塞超过了七成,立刻当场联系家属签字后做了心脏支架搭桥。一个老父亲陪着儿子来,儿子放了四个心脏支架。
陈巍然越等越紧张,越等心情越沉重。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六点,终于轮到陈巍然了。过了大约20分钟,医生出来告知,陈巍然家属,请缴费4000元。陈静一听缴费4000元,赶紧高兴地告诉老妈李娟:“妈,爸没事,不需要做心脏支架搭桥。”
当下,母女两个喜极而泣,相拥着庆贺,并赶紧把这好消息告诉了几个弟弟妹妹,好让他们放心。几个弟弟妹妹一听到这个好消息,也都高兴不已。
大约一个小时,陈巍然一个人走出来了,兴奋地对李娟和陈静说:“心脏堵塞65%,不需要做心脏支架搭桥,我陈巍然有福气啊,是今天唯一没有做心脏支架搭桥的人。”陈静也很高兴,在旁边附和说:“我爸是吉人自有天相,住院号是666,说明一切都顺啊。”陈巍然看看大女儿陈静,知道这几天都是她丢开了餐厅生意,早出晚归跑来跑去为自己忙碌,便一改往日爱搭不理的冷漠态度,温和地对大女儿说:“陈静,这几天辛苦你了。现在没事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注意照顾好自己的身体。”陈静头一回听到老爸陈巍然用关心的语气跟自己说话,高兴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当晚留院观察一晚。刘坤鹏已经早做完了检查,陈巍然便问他:“刘老弟,你检查什么情况。”刘坤鹏叹口气说:“陈老哥,我算是没救了。医生一看,心脏堵塞已经超过九成,建议换心脏。但打开肚子一看,肾脏也不行了,得换肾啊。”“陈老哥,你看我是拼命挣钱,现在是钱要了我的命。”陈巍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便说:“刘老弟,总会有办法的,要不你想办法去国外看看。”刘坤鹏再次长叹一声,扭过身假装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办完出院手续,陈静便开着车,把陈巍然和李娟送回了家,并叮嘱陈巍然,最近要多喝水,多上厕所,饮食清淡,尽快把造影剂排出来,减少对身体的损害。
陈利、陈新和陈材也分别从上海、深圳和北京打回电话,叮嘱陈巍然多休息多喝水,按时服药,保持心情愉快。
晚上,李娟感叹地对陈巍然说:“老陈,你看我们吃了这么多苦,养大四个孩子,是值得的啊。你看孩子们多孝顺多有出息,兄弟姐妹也和和睦睦。咱们把身体搞好,以后会有享不尽的福呢。”陈巍然也很动情,说:“老婆大人,首先得感谢你,生了四个这么优秀的儿女。以后啊,我们俩人,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搞好身体,将来还要为孩子们带孙子孙女呢。”
等待陈巍然夫妻的,将是什么呢?是不是就是享不尽的福,还是仍然会有各种不消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