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李俅被侍卫带了进来,蓬头垢面,形容憔悴。
李隆基年老心软,叹道:“朕以前那般严厉的管教尔等,难道不是为了你们好吗?如今做下这种事来,怨得了谁?”
李俅眼圈儿瞬间就红了,跪倒在地,哭诉道:“皇爷爷,救救孙儿吧!”
李隆基默然半晌,道:“看在你父王面上,罚你在百孙院禁足十年,好好给朕反省吧!”
李俅急道:“孙儿冤枉啊!”
李隆基一惊,身体向前倾探,道:“你刚才说什么?”
“孙儿冤枉啊!人不是孙儿杀死的!”李俅泪流满面。
李隆基错愕道:“那三司会审时,你为何要认罪?”
李俅哭诉道:“孙儿被关在宗正寺时,某天夜晚,有一黑衣蒙面人潜入孙儿房间,逼着孙儿认罪,还说随时都能杀了孙儿!”
李隆基龙颜大怒,拍案而起:“岂有此理,堂堂皇孙竟会遭到胁迫,高卿,立即让宗正卿来见朕!”
高力士答应一声,正要去传旨,李隆基又道:“等会。”眼中多了些狐疑之色,盯着李俅道:“你不会为了脱罪,故意编出这些谎话吧?”
李俅急道:“孙儿所言句句属实。皇爷爷不信的话,可以将寿宁侯、济昌侯召来询问,那女子被杀时,孙儿一直和他们在一起!”
李隆基点了点头:“高卿,传旨,把寿宁侯、济昌侯一并召来觐见。”
……
一月中旬,天气转暖,万物复苏。
国子监某间学堂中,李春正在聚精会神的听着讲学博士讲课。
他小时候家里负担还不重时,上过一年私塾,直到家中又添两口人后,才断了学,因此有些底子。
话虽如此,听课的前几日,依然十分艰难,如听天书。
不过他性子沉毅,很珍惜这难得的读书机会,咬牙坚持,到了今日,已渐渐能听懂一些。
“咚咚咚!”
下学的鼓声响起,讲学博士是个守时的人,绝不拖堂,留下一个五言绝句的题目后,飞快的走了。
其他学子都欢呼雀跃,相互嬉笑着明日去哪里玩耍,只有李春觉得可惜,心中期盼着博士能多讲一会。
默默收拾着课本,将书全装入书匣子后,站起身便要离开学堂。
旁边忽然过来一少年,长的白白嫩嫩、眉清目秀的,朝李春笑道:
“李兄,明日是沐假日,晚上要不要去我家吃饭,我父亲昨晚买了驼峰,味道可鲜了,我再将说好的磁砚送你。”
少年名叫谢钟,父亲是长安城有名的马球人,家境颇为殷实。
李春以李羽之弟身份入学,早引起不少学子注意。
谢钟年纪虽小,却是个有心人,回家后便将此事告诉了父亲。
他父亲谢子安是个功名心很重的人,考过三次武举,都落了选,后来改打马球,也是冲着马球都尉去的。
得知李春身份后,立刻嘱咐儿子多与李春来往,多往家里带。
李春从小在农里长大,没什么见识,来国子监的头一天,便闹了不少笑话,全靠谢钟一旁帮衬。
故而对这个朋友十分珍惜,起身解释道:“谢兄,今日兄长要带我去孟博士家行拜师之礼,所以我要早点回去。”
谢钟笑嘻嘻的拍了拍他肩膀,道:“那算了,明天你来学堂不来?”
李春道:“来。”
谢钟笑道:“那好,我明天也过来,顺便把磁砚带过来,咱们一起读书!”
李春笑着答应了,两名少年说说笑笑出了国子监,在大门口分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