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双生（10）

走吧。”顾寒点点头，跟着赵恒铭就走了。

    广场周围的灯光已经亮起，顾寒离开韩谷身边，走在他前面，这时韩谷才看见顾寒手肘后方的伤疤——顾寒她，什么时候受的伤？

    韩谷盯着顾寒手上的伤疤良久，一时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024.

    黑夜降临，点点星光露出天幕，闪着独属于自己的光辉，东陆所属的木之神界也迎来新的夜晚。

    墨发少女依旧坐在树梢，但眼前少了那密密麻麻的繁杂影像。少女轻闭双眼深吸气，一时间清风起，似乎整个世间都与她一同呼吸。女孩睁开杏色的眼眸，伸手摘下身边一片树叶，将树叶放在手心，双手合十，朱唇轻启，纷繁复杂的古老咒语回荡在空中，女孩张开手心，树叶碎成千万片，随风吹散，最终飘落在扶桑巨木下方的池水中，随水流奔向人间。

    “新的降生名单已经发送给春部了，”女孩说着从树梢站起来，微风吹起她的衣角，她转过身看着坐在木屋里，趴在桌上喜滋滋地吃着鲜花饼的赤发女孩，“你如果不想去找木槿，然后又觉得很闲的话，可以去帮助他们核对一下人数。”

    海棠一听就知道这又是个大工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去。

    女孩看见她摇头，忍不住皱眉，“那你想干嘛？”

    “我不喜欢好吃懒做的侧使。”女孩说话很直接，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如果你不想做事，那也可以去当‘堕神’历练历练，正好和东君作伴。”

    海棠一听，嘿嘿一笑，一点也不担心这女孩会真的将她丢去尘世，“你不喜欢好吃懒做的侧使，但是小月和阿雅喜欢啊，我可不害怕，你丢不了我的。”

    “是吗？”女孩抬脚走进房中，脚上的铃铛叮铃作响，似是在嘲笑她的无知，“你觉得她们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海棠突然就缩了一下，感觉到了丝丝寒意，立马就变了语气，是讨好的乖巧模样，“东方，你别生气嘛。我这不是没找到小月嘛？”

    “你想啊，木槿那么犟的一个人，我一个人去肯定把她拉不回来。就前几天，我刚找到她在哪儿，传了个音给她，她就被吓得摔巷子里去了。我要是一个人跑过去，她还不和我打起来？”

    “木槿就听你们三个人的话，阿雅去的话，说不定还会被她说服，放她在外边乱跑。你平时事情又多，还要照顾这家伙。”说着指了指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的青年，“肯定不可能和我去找她。那就只有小月啦，可是我又找不到她。”海棠说着低下了头，做出自己很委屈的样子。

    “小月去西方金之神界参加诸神会谈了。”东方这才缓缓告诉她小月的去向。

    “什么？”海棠抬起头愣住了，以往都是她和阿雅去的，为什么这次成小月一个人去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不是你们最亲爱的侧使吗？”

    “最近西方神界有点问题，让小月去镇场子。”东方说着走近海棠，坐在她身侧，端起小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水，“你和她一起去的话可能会把场子炸了。”

    “......”海棠虽然很想反驳，但是她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

    而此时的西方神界正值早晨，六十年一度诸神会议正在进行。

    此世间由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主运而生，五行元素分别由五位主神掌控，五神将神界划分为五方神界，每神主掌一方神界。而后遭遇四凶之兽作乱危害世间，五位主神对其实施镇压，具体镇压于何处无人可知，之后五神退居幕后寻遍众生中杰出之人，称其为使者，使其行使五神权利，护一方安宁。

    诸神会议，说得简单一点便是神界五方使者会谈。六十年一度，各方神界轮流举办，本意是促进各方交流，增强各界联系的友谊聚会，但在今年却是硝烟四起。

    西方神界金碧辉煌的宫殿内，长桌居于会客厅中央，明亮的水晶吊灯高悬于众神上方，精美的甜品和香气浓郁的饮品依次呈上，就像是西方皇室举办的盛大家宴。西方使者居于正中，其余四方使者依次居于两侧，再往后便是使者随行神官依次就坐。

    诸神会议，在西方缪斯女神的优美乐声中开始。

    乐声悠扬，众神心情舒畅，但也不忘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困扰他们的一个问题——西方使者突然提议各方神界共享当初镇压的四凶之兽的具体镇压之处，以便于各方调配力量共同镇守凶兽，以免数千年过去五位主神当年设下的封印松动，让四凶之兽有可趁之机。

    众神意见不一，无法抉择。

    居于主上的年轻男子身着考究的晨礼服，举止优雅，一瞥一笑间气质高贵，倒像是某位尘世世家的年轻贵公子，而不是在位一千年的西方使者——穆格雷。

    穆格雷端起手中的红茶微抿一口，开始进入今天的正题——“不知各位认为我昨天的提议如何？”

    一句话就像飘入湖中的一片羽毛，没有引起湖面的任何波动，却让整个大厅安静得只听见缪斯女神的演奏声。

    前方四位神使都没有开口，后方的神官更不敢随便说话。

    坐在两侧的四人面面相觑，没一人发表言论，可这并不代表默认。

    只见右侧首位身穿鲜艳红裙的墨发女孩从桌上拿起勺子，舀了一口蛋糕放入嘴中，动作优雅，细细品尝后勾起嘴角，抬眸说道：“蛋糕不错，”杏色的眼睛带着笑意看着穆格雷，与东方神界那青衣女孩相同的面容上笑容张扬，“只是这提议不怎么样。”

    “哦？”穆格雷语调上扬，也不恼，绅士地问道：“那东方月雅小姐觉得该如何？”

    “能怎么样？”红衣女孩双手随意地撑在桌上仰头看着这个面容柔和的男人，耸了耸肩，“以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呗。”

    穆格雷显然是不满意这个回答，在听到这样的回答后，原本挺直的背突然前倾，靠近红衣女孩，目光不似刚才那样温润，反而有一种野兽准备狩猎的危险。熟悉他的人知道，这个男人开始认真了。

    “相信不用我说各位使者也应该能感觉，到近年来封印凶兽处结界松动，各方尘世均受到凶兽邪气影响，人心浮动。”穆格雷盯着红衣女孩，红衣女孩也不恼，同样微笑着盯着他，仿佛是孩童在打量一件有趣的玩具，“长此以往，封印结界终会有被打破的一天。”穆格雷偏过头看着众神。

    “难道非要看着众生受苦，我们才能达成一致携手御敌？明明可以未雨绸缪，为何非要亡羊补牢？”穆格雷一言让众神皆有松动。

    可女孩清脆的声音又打破这暂时的寂静，“我说，穆格雷大叔，你这就说错了。”

    “当初镇压四凶之兽的是五方主神，若封印真的被破，那么按照他们的脾性肯定是先找神界报仇啊！”女孩对穆格雷的思维逻辑表示担忧，“若果不先搞定神界，怎么能够在尘世横行？您是不是年纪太大，脑袋秀逗了？”说着女孩还点点自己的头，表示对穆格雷年纪的担忧。

    席间有人轻笑了起来，穆格雷皱眉看着这个鬼灵精怪的女孩，觉得她的笑容有点刺眼。明明上次聚会时她还是温文尔雅的模样，怎么这次如此锋芒毕露？

    “我觉得东方月雅说得挺不错的。”一位身着湖蓝色晨礼服的银发男子微微一笑，这是北方水之神界的新任使者，玉泽，“四方凶兽镇压之处必然都是各处神界最为警惕的地方，自然也会格外留心其动向。”

    “况且五方主神尚在，若结界有何闪失，请五位主神出关施法修复即可，暂时还并不需要我们这些小辈为这事在此争论不休。”一言既出，即得满座认同。

    穆格雷坐在首座，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再言语。

    “那就这么定下来喽，穆格雷大叔。”女孩偏头看着冷着脸的穆格雷，绽开了一个大大的幸灾乐祸的笑容。

    聚会结束时，张扬的红裙在众神间穿梭，直至奔向那抹湖蓝色的身影。

    “今天谢谢你啦！”女孩拍了拍玉泽的背，随后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阿青，回家啦！”随后女孩转头对着人群中大喊。

    “来了使者！”青衣男孩从人群中挤出，急忙跟上女孩的脚步，在经过玉泽是微微向他行礼。

    玉泽看着女孩的背影，不明白他的北方主神为何会喜欢这样一个张扬的女孩。

    而玉泽不知道的是，北方主神对他所说的自己喜爱的东方使者和他眼前的女孩并不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