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完了吴川电话重新来到会客厅的梁廷栋,也不理会向自己迎上来的毕辅廷等人,只是径自走到木部守一前站定说道:“木部领事,我可以把进入附属地的军队撤出来,但您必须让他们在一个小时之内把抓走的学生交出来。至于你所提出的其他条件,等我把学生接出来之后,咱们再谈。”
木部守一立刻抗议道:“这不可能,你们先是无故侵入了附属地,现在又不交出肇事者和商定赔礼道歉的事宜,就想让我们先交人,我如何能够答应这样的条件…”
梁廷栋打断了他的抗议,语气平静的说道:“木部领事,我现在不是在和你谈判,而是在向你转达革命委员会的通牒。如果你们不在一个小时之内把两名学生完好无损的交出来,那么我们将会采取强制手段进入附属地解救学生。只有你们先放人,我们才有谈判解决问题的可能,明白吗?”
木部守一顿时被激怒了,他向梁廷栋语气生硬的质疑道:“革命委员会是打算向日本帝国宣战吗?”
面对木部领事的愤怒,梁廷栋意外的没有感受到任何畏惧,这要是在从前,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站在这样一个立场上向一名日本领事进行交涉。
抛开了这点对于过去自己的诧异之后,梁廷栋按照吴川的指示向木部回复道:“不,我们只是在纠正日本的错误行动。满铁以非法设置的警察署实施了非法的警察权,在革命委员会看来这已经威胁到了南满铁路沿线所居住的中国人民的人身安全。
如果木部领事把革命委员会维护本国主权的行为视为向日本宣战的话,那么革命委员会不会躲避这场日本强加于革命委员会的战争。这是基于维护国家主权的自卫行动,革命委员会相信各国领事是可以理解革命委员会的行动的。”
木部守一注视了梁廷栋一会,不由冷笑着警告道:“革命委员会真的相信各国会站在你们那一边?你们这是在玩火。”
梁廷栋低头看了一会地面,很快就再次抬头看着木部守一无动于衷的说道:“您的时间不多了,与其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倒不如先回去同其他人商议一下。我还要去通知进入附属地的军队暂时撤离,就不和你多聊了…”
在一旁旁听的毕辅廷听到梁廷栋和木部领事越说越僵,不由频频对着身旁的何厚琦暗示着,希望这位长春知府出来缓和下气氛。但是何厚琦却望着厅内的一只梅瓶发了呆,完全没有理会毕辅廷暗示。于是这位长春出名的商绅不得不自己站了出来,向着梁廷栋和木部领事打着圆场道:“梁委员、木部领事请都消消气,为了长春的百姓和日本居留民考虑…”
“毕议长,您还没有资格对革命委员会的外交进行干涉。”梁廷栋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便转身扬长而去了。
毕辅廷看着梁廷栋的背影发了片刻呆,赶紧又向着准备离去的木部领事陪着笑脸说道:“木部领事请留步,给我一点时间去斡旋…”
木部守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后,摇着头说道:“毕先生,我明白您的想法,但是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您的能力。这件事已经变成了革命委员会和帝国之间的外交问题,就算是我也不可能轻易的做出什么答复。我建议您现在还是先回家等待结果吧,我不会忘记您对于帝国表现出的善意的…”
随着梁廷栋和日本人的先后离开,会客厅内便只剩下了毕辅廷和何厚琦两人,就在毕辅廷望着日本人离去的背影,无奈而焦虑的自言自语道:“革命委员会这是发了什么疯,好不容易才让长春安定下来,这就又和日本对上了,真真是狗肉上不了席面啊…”
“那也不能这么说,革命委员会既然打着捍卫国民的旗帜起来革朝廷的命,总要展现出和朝廷不一样的新气象。要是他们面对着外国人也是唯唯诺诺的,这和过去的朝廷又有什么区别?这革的又是什么命?日本不过是列强中最弱的一个,要是革命委员会从日本人身上都拿不回什么权益,就别想着从其他列强手里拿回应有的权益了。”
突然在耳边响起的声音让毕辅廷吓了一跳,但是他转头看到是何厚琦走到了自己的身边,这才放下了心来问道:“府台大人您这是觉得革命委员会的行动是正确的了?”
何厚琦摇了摇头说道:“不,只有赢到最后的人才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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