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铁路附属地的日本护路军,好歹也有个保护友邦人士的名义。现在这个同友邦人士联手进攻乱党,算是怎么一回事?之前我们对下边的兄弟说,这朝廷是洋人的朝廷之类的话语,完全是乱党污蔑朝廷的言论。
这要是和友邦人士一同进攻乱党,不是坐实了乱党的污蔑之词吗?第二混成协、第二十镇、第二十三镇、第六镇兄弟的连续叛乱,军中思想早就乱做一团了。如果再证实了乱党的污蔑之词,我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这仗该怎么打了。
到底,我们这是朝廷正制之军剿灭乱党呢?还是帮助友邦人士维护他们在大清国的利益?如果是后者,好歹也得让友邦人士出钱犒赏一下兄弟吧。兄弟们的命再怎么贱,也不能饿着肚子替外国人卖命吧。”
刚坐下去的王遇甲瞬间就跳了起来,对着陈光远斥责道:“陈协统,你这说的什么话呢。人家日本朋友是应着朝廷的邀请,帮助我们来平息叛乱来的。我们感谢日本朋友还来不及呢,怎么能够说成是给外国人卖命。你这可是同情乱党…”
虽然是王遇甲的下属,但是在北洋军中资格甚老的陈光远完全不惧在北洋中毫无根基的王遇甲,他冷笑了一声打断了对方的斥责道:“朝廷既然邀请了日本朋友平叛,还要我们北洋军在这里做什么,不如大家这就打道回府,回去关内看家好了。就是不知道,这些日本朋友平息了乱党之后,还肯不肯回国去。
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军自从出关以来,关外百姓起初还对我军颇为友善。但是自从日本人打着保护奉天的名义占据了奉天城之后,关外的百姓就对我北洋军狐疑不定了。有不少乡老都在私下问过我,朝廷这是又打算把关外什么地方给割让日本人了,要不然这些日本朋友怎么会这么好心帮助朝廷围剿叛军?
老实说,我是惭愧的很,每次只能搪塞了事。冯军统,你今日不如给大家一句实话,朝廷到底给了日本人什么条件,才让日本出的兵?我可不想日后回到家乡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要是朝廷又签了什么丧权辱国的约定才请来的日本人,我宁可回家抱媳妇去,也不伺候这个朝廷了。”
冯国璋立刻安抚道:“秀峰不必如此恼火,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从来都没听说过朝廷和日本国签订了什么新约,日本国此次帮助我国平乱,完全是为了保护南满铁路的利益,并没有提出其他要求。”
陈光远和冯国璋的私交甚好,看着对方一脸诚恳的样子,总算是将信将疑的闭上了嘴。另一边,没人理会的王遇甲也只能讪讪的坐了回去。
冯国璋把目光转向了今日显得特别安静的第三混成协王占元,向他问道:“子春,你也说说吧,接下来该怎么打?”
王占元迟疑了好一会才说道:“要我说,朝廷和日本国之间签署了什么约定,和咱们这些丘八有什么关系?既然吃了朝廷的粮饷,不就得给朝廷卖命么。
只是这对面的乱党武器精良不亚于我北洋军,虽然作战素养上差了我军不少,可是士气却远远超过我军。这几日来的交战,想来大家也很清楚了,对面的乱党可不比那些南面一触即溃的民党,我军即便是突入了对方的阵地,很快对面就能组织起反攻夺回阵地。
和这样的乱党交战,除了以命换命外,基本找不到其他捷径。日本朋友能够帮助我们对付乱党,让我们少死一些弟兄,我觉得这是好事啊。至于平息了乱党之后,究竟要不要履行对日本国的约定,那也是朝廷该考虑的问题。
只是今日上午,我们应了南参谋的请求,派兵进入四平街道救援被乱党围攻的日本护路军。结果我们的弟兄抵达了护路军的防线,日本朋友却不肯让我们进入防御圈内,反而要我们的弟兄在他们的外围列阵抵达乱党的进攻。
在乱党的大炮和重机枪攻击下,我们足足有一个营的兄弟白白死在了毫无遮掩的战场上。现在日本朋友的四平街道是保住了,可是下面的弟兄们都是怨气满腹,认为日本人这是拿他们当肉盾用。
所以我觉得,即便是要同日本朋友联合作战,咱们也不能和他们一起战斗,否则我们的弟兄就成了日本人的炮火了。要我说,铁路反正是日本人控制的,现在乱党和日本人打了起来,这铁路线一带的区域就干脆交给日本人去进攻,我们还是依托着辽河进攻郑家屯比较合适。毕竟辽河上的航运,我们能够控制一部分,不必如现在这样受制于人。”
虽然不满意于王占元对联合日本剿灭乱党的态度,但是王占元提出的和日本人分开进攻的建议,倒是让陈光远等将领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