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条小渔船。不捕鱼的时候,才上岸临时搭个窝棚,支个架子晒网晒洗好的衣服被褥。
鱼季已经过去了,现在出海已经很难捕捞到鱼。
王二妮一个妇道人家,即使长得五大三粗,比寻常男人还有力气,也不敢单独一个人出海,大家都晒网休息,她也只能随大流。这条小破鱼船,是她父亲留下来的。她父亲就是宣称把这条渔船当她的嫁妆,也没有人来娶她。
可是,公狗都不理的王二妮,有一天,突然生了孩子。
成了破鞋,就更没人要娶她了。
在她生完孩子第二年,她父亲流着眼泪去世了,死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坟墓就在十几丈外,每天能看到,由她父亲的坟墓陪着,她感觉不孤单。
“娘,小铃铛不理我了。”
“哦,可能小铃铛瞌睡来了,它睡着了。”
王二妮一边用竹针补渔网,一边给蹦蹦跳跳从窝棚里跑过来的小女孩解释。小女孩头上两个冲天小辫,眼睛又圆又大,显得很活泼可爱。
看着女儿,王二妮很欣慰,因为女儿长得不像自己。
小铃铛是她女儿的宠物,一只小海龟,已经养了三年了。
突然,王二妮紧张起来,她赶忙放下手里的活,抱起女儿就往小渔船上跑。
因为,她看见远处祖峰山方向走过来三个男人。
这个季节不是鱼季,没人来收购鱼。世道太乱,到处都是人贩子,女儿是她的命根,只有到了渔船上,才有一丝逃命的机会。
王二妮心里一阵庆幸。
幸亏她眼睛尖,跑的及时。
那三个人看见她上船,加速奔跑过来,她的小渔船已经离岸了。
“一朝别后,两地相悬。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是五六年?七弦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
王二妮不识字,更不懂诗词歌赋。
但是,这几句话,听在耳里如雷轰顶。
这些年朝朝暮暮,王二妮就是盼着等着祈求着,能有人带着这几句话出现在她的眼前。
因为,这是那个男人唯一留给自己的话,她不懂话里的意思,但是,她把它牢牢的记在心里。因为那个男人说过,过几年他会来接她,如果他来不了,就说明他死了。他会早早安排好,能对她说出这几句话的人,可以信任。
那个男人死了?
那个天神一样的男子,虽然只给了自己一夕之欢,可那却是她生命的全部,活着唯一的希望。
王二妮失魂落魄的把小渔船靠了岸,抱着小女孩下了船。然后用手牵着小女孩,眼神呆滞,如一个行尸走肉,浑不知自己在干啥的样子。
张床知道,肯定是女人知道冯子豹出事了或者死了。
“冯罗巾?”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娘,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死了?”
小女孩的娘没回答自己的女儿,却喃喃发问,似乎自己都不相信的样子。
“死了。”
其实这个问题把张床问住了,“武帝”冯子豹“肉身成佛”,到底算不算死了,他说不准。但是有一样,就是,哪怕冯子豹真的成了“佛”,也不会是原来的冯子豹。
这个意义上来讲,冯子豹和“死”了没啥两样。
所以,张床说冯子豹“死”了,也不算错。
“阿郎,我去找你了。”
小女孩的娘嘴里说着,身体突然掉头疯也似的冲向大海。
张床没想到小女孩的娘性子如此之烈,速度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三人扑过去,海水已经卷走了小女孩娘的身影,三人都是旱鸭子,只能望洋兴叹,想救都没法去救。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