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鸿峥抬头看,宅邸上挂着匾额,上面落了灰,蜘蛛丝布满,匾中提着字,隐约还能认出何府两个字。
关阳城的何府,官居太守,曾剿匪有功,大受嘉赏,然剿匪不久,何大人牺牲,此事在前几年闹得沸沸扬扬,彼时还是皇子的顾鸿峥从宗门回来与家人庆祝佳节,他无意中听到议论,众臣都说何大人忘乎所以,最终晚节不保。
“公子?”少年不由的贴近主子身边,挨得紧紧的,打扰他。
顾鸿峥回神,看着很不安的小麻烦,他把灯笼递过去。
少年受宠若惊,欢喜的拿过来道,“谢谢公子。”
顾鸿峥无话,他抬脚踏上布满青苔的踏跺。
少年提着灯笼,低头细看地上的砖石,满地落叶尘土,绿油油的青苔从砖缝里冒出来,很是茂盛。
当举起灯笼照耀门面,红漆褪色,只剩斑驳,随处可见的沧桑痕迹,那是岁月的痕,长着摧枯拉朽的爪,在门面上攀爬着,要把世间物毁得体无完肤。
“唉。”少年叹息。
顾鸿峥听得声音,顿下来,当伸出手,他抓住了走路不看路的人,少年惊醒过来,他道,“公子,你说这宅子有鬼吗?”
顾鸿峥凤眼微眯,他盯着故意找事的人回答,“没有。”
少年笑,他终于不害怕似的,挺直了瘦板问,“姐姐,你不是会武功吗,有没有想过远走高飞?”
走在前的女鬼姐姐道,“我一个人可以,但我弟弟不能,还有那两个妹妹,我总不能扔下他们。”
“这是你家吗,还是你们偷偷住进来?”
“是我家,正因家在这里,才不舍得走,想着等哪天弟弟长大了,他重新把个家扶起来。”
少年有所了解,也不好再问,跟随姐弟两继续往前走,走过院子里,看到满目苍凉,杂草丛生。
顾鸿峥伸手拂开高过人头的杂草,那草条儿差点勾住少年的头发,他伸手拨开了。
钟禹走在一边,偷偷瞄着主子贴心的举动,脸上笑得贱兮兮。
少年问,“你们既然住在这里,为何不把这些杂草清理干净?”
女鬼姐姐解释,“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为何?”
“因为将之清除干净,就有人堂而皇之住进来,他们一来,我们就无处可去,而放任它茂盛生长,反而能成为我们的护身符。”
少年恍然。
他们走进一个房间里,房内灯光昏暗,一进门就闻到浓重的霉味,那味道沉闷,地方很潮湿,身入此中,如置冰窟,这儿不适合人居住。
少年四处看看,房间内没什么珍贵的东西,多是空置着的架子,大多被虫子啃咬得千仓百孔,看着要散架,这值钱的东西都被拿去变卖了。
女鬼姐姐道,“我们四人在此熬了三年,在想着要不要坚持下去,一旦离开就没有家了,守在这儿还有个避风的地方。”
少年不解,“就因为被怀疑染重病而不敢去求医问药吗?”
女鬼姐姐摇头,“不是不敢,而是很多人提防。”
“哦。”少年走到床前,看到床上躺着两个女孩,她们很虚弱,也很瘦,似乎只剩一口气在了,感觉呼吸都是疼。
他伸手想把脉,顾鸿峥抓住那细手。
少年道,“不是传染病,是的话这姐弟不可能没反应。”
顾鸿峥抓着对方的手不放,转头吩咐钟禹去请大夫。
“是。”钟禹闪身离去,少年只好收手,他略通医理,探脉是想试试这人的活力。
然谨慎小心的公子不同意,少年也不好逞能。
钟禹去请来大夫,让人作检查。
那大夫不敢不从,剑横在他脖子下,只能听命。
经过一番检查后得知,“不是传染病,中毒倒是真,具体是什么毒,一时半会查不出。”
钟禹转头找主子,问男孩,“我家公子呢?”
“去别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