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耶律田横。
在下一十五岁便隶兵籍,属宫帐军,随父征战。天庆四年春,完颜阿骨打起兵反辽,翌年,耶律章奴在上京叛乱,在下便随军东征西讨,大宋官军便也杀得,积攒些许军功,拨为远探拦子军,升至队帅。后随天祚帝退出漠外,保大四年,随军收复燕云二州,兵败,家父阵亡,辽兵降金无数。在下不甘降金,便领部下潜回大同,取了老母妻小,辗转吕梁山一带。家母教诲辽国已亡,你父亦殁,这大宋便是尔等归宿。降宋是认祖归宗,降金乃不忠不孝。故而在下四处寻找大宋官军,怎奈这河东一路,并无大宋官军,至今才得知此处招募士卒,便赶来投效。这军士称不收辽国人,在下因此气恼,争执起来,倒让将军见笑了。”
赵武闻听,心道这耶律田横倒是爽快人,简明扼要的几句话,便让人知晓来历。能挣得队帅,在辽军之中也是一等一的猛士,却不知统军的本事如何。但做个队尉总该能行。便开口问道:“壮士说还有部属跟随,不知有几人?”
耶律田横忙答:“部属尚有一十六人,还有众人妻小十一人,尚不知如何安置。”
赵武微笑答道:“壮士可曾细读这募兵告示?父母妻小愿随军者,皆在军寨落户,你等军饷用以养家足矣。壮士如有真本事便可做得队尉,月饷五贯,军寨拨与房屋。”
耶律田横闻言大喜,高声叫道:“做得做得,却不知如何比试本事?”
赵武哈哈大笑,“壮士莫急,到了军寨,编入行伍,即可开始比拼武艺,比较兵法。莫道是队尉,你若胜得了本都尉,这‘虎猛都’的都尉也是你的了。”
耶律田横睁大双眼,回道:“将军可是当真?”
赵武颔首点头,“军中无戏言。”
耶律田横招手唤来门口一青年,对赵武拜道:“这便是犬子,唤作耶律毅,今年一十八岁,会些武艺,请将军纳做卫士,以报知遇之恩。”
赵武感叹耶律田横的耿直秉性,没有推辞,让李肃收下,进了虎卫队。李肃自然是喜欢。
当下,耶律田横招呼门口众部属进院登记照册,着几人回落脚地去取来老母及众人妻小,等待晚间并着众人齐去军寨。
排在耶律一族后面的是一群群避祸难民,约四百余众,来自四面八方,官道边还有许多家小,将随身携带的铺盖铺在地上,或蹲或坐或躺,可怜巴巴的望着客栈大门,巴望着家中的人能够充军,便可吃上饱饭,听说这里允诺士卒可在此安家,那就安稳了,不用再东奔西跑,颠沛流离了。
赵武吩咐知招募事的士卒拣选老实本分,身强体壮的庄稼汉充做兵员,身体弱小者拨与留守营充实各工匠寨,年龄一十六岁至未满一十八岁的,选身体条件好的,读过书的,机灵敏捷者分别拨与虎卫队和马元晨的谍者监。
淘汰下来的便是奸懒馋滑,偷鸡摸狗,贼眉鼠眼,一身恶习之辈。人数不多,有二三十号,赵武让士卒将其统统赶走。这些人顿时哭声一片,哀求着,发誓悔改。
赵武正色道:“身为五尺男儿,不凭本事吃饭,不靠力气养家,让本都尉如何留下尔等?本军不养无功、无用之人。”
众人齐声哭道:“我等愿做劳力,便是家中妻小也愿为军中效力。望将军慈悲为怀,留下我等。”
众人再三恳求,赵武无奈,开口道:“尔等若依本都尉三件事,便可留下。”
“将军莫说三件事,便三十件,我等也依得。”众人忙不迭的应道。
“尔等统编一队,推选队正。伐木作屋,自有匠人做活。伐木便须尔等自力为之,何时伐够数目,便何时得屋居住。可依得?”
“依得,依得。”
“每日伐木三根,搬运回来,便按士卒口粮给予,少一根,减量三成。可依得?”
“依得,依得。”
“与尔等着黄色号坎,便于军寨众人监督。可依得?”
“依得,依得。”
“好!尔等入得军寨,便同充军,不得退出,一切按军法从事。当下考虑清楚,以免日后反悔。”赵武刻意叮嘱道。
众人哪里不依?至少有了安全的保障,辛苦点也可忍耐,别人做得我亦做得。埋藏许久的志气让赵武的一番话撩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