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因为太后心慈手软?亦或长公主的权势不足以将萧家连根拔起?
当然不是!
那么,就只能是萧家还有所凭恃,令太后与长公主都心存顾忌,不敢逼得太狠太绝。
与太后和南阳长公主比起来,他林鸢还真不算什么东西。
林鸢冷哼一声,带着人拂袖而去。
萧清晏抱紧怀中的孩子,悄然松了一口气。
杨太后只是要斩草除根,那这孩子死了便已经足够了,非要带走一具婴儿的尸体对她毫无用处,只会徒招天下士族与读书人的唾骂。
至于南阳长公主,她更是不在意一个婴儿的死活,她派林鸢来闹这么一出,不过是想寻萧家的麻烦。
这对跋扈的母女,早已在残酷的权力争斗中变得心理扭曲。
萧清晏对叔祖父萧坤说道:“这孩子身上毕竟流着一部分季家的血,如今既已夭折,为免授人以柄,我准备让人寻个地方悄悄葬了,叔祖父若无意见,清晏这便去办了。”
语气虽是恭敬,但却是已经下了决定。
不知为何,萧坤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少年晚辈,而是一个正在发号施令的将军,而他也很顺从地便点了头。
“这孩子是……”萧坤忽然叫住了萧清晏。
萧清晏道:“是六姐的骨肉。”
这的的确确是六族姐的孩子,不是莫娘的。
清平居的客院厢房内,莫娘正承受着分娩之痛,间接传出叶灵溪鼓励引导的声音。
萧清晏抱着孩子进了偏房,屋中只有叶轻舟一人。
叶轻舟来到她面前,掀开襁褓,从婴儿的颈侧拔出了一根细若牛毛的银针,只见婴儿发青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了血色。
萧清晏唇边情不自禁地漫出一丝笑容。
叶轻舟看得有些晃神,这位萧家九郎沉静不言时冷清孤绝,就像是雪中傲骨凌霜的白梅,可笑起来竟然这般明亮温暖,煦阳朝霞一般。
萧清晏轻轻戳了戳婴儿的小脸,娇嫩得就像水豆腐。
“胎儿的性命已经无虞,等到了安全之地,再取出最后一根银针,便可苏醒过来。”叶轻舟道。
萧清晏点点头,将孩子交给了叶轻舟,看着叶轻舟把孩子放进了药箱。
“季家举族罹难,唯余这最后一点血脉,先生医德仁心,今日大恩,萧清晏没齿难忘!”
叶轻舟凝视着她,问道:“萧郎便不担心我会将此事泄露出去吗?”
萧清晏坦坦然道:“先生与谢七郎是好友,我信得过谢七郎,便也信得过先生。”
“哦?莫非你与瑾之很相熟?”
瑾之,是谢行止的表字。
萧清晏道:“我与谢七郎素不相识,只是昨夜偶然巧遇。”
“既然如此,你因何如此信任他?”
“您因何站在这里,我便因何信任他。”
谢行止不惧怕被牵连,引火烧身,反而想方设法将叶轻舟请来,救下季家的骨肉,足可见其品行高洁。
志同道合方为友,能被谢行止认可的好友,自然是与他一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