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鬼魂的距离迅速拉近……
“其英!我们来了!”
那是谢居欢的声音。黑白无常搭档之间有着玄妙的灵魂感应,谢居欢就是靠着这灵魂感应,很快找到了范其英的位置,与两个牛头赶至。范其英一边飞退,一边向谢居欢那边瞥了一眼,看到了熟悉的面孔,便喊道:
“牛松根将军也来了!”
“其英莫慌,牛松根来也。”那牛松根声音浑厚,语气沉着,使人放心。他与另一名牛头一起扯出牛头马面所用的粗大坚实的缚魂索,进入了战场。那女鬼见范其英的帮手来到,顿感不妙,想要逃走,但范其英的黑无常锁链一卷,便使他身形延缓,并顿感一股吸力。
“其英,施‘小镇压咒’,她跑不了了。”牛松根喊道。
范其英闻言,凝神默念小镇压咒,魂力渐渐发出,那女鬼仿佛掉入了一张网中,行动能力与思考能力都大大下降。那牛松根与另一名牛头趁机上前,运转牛头马面的特殊魂力,注入到手中的缚魂索中,三绕五绕,便熟练地把那女鬼捆了起来。两牛头紧扯绳头,大喝一声:“封!”将绳头在女鬼身上一拍,那绳头便自动附着在了女鬼的身上。
至此,那女鬼凶魂终于安静了下来,只有两只眼睛还散发着凶光。她被暂时性封印了,只要身上的缚魂索未解,她便只能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鬼,毫无危害。
“松根将军怎么亲自前来了?”范其英问道。
牛松根笑道:“我怎么不能前来?我不也是牛头马面吗……”
范其英把自己的勾魂索绑到女鬼的身上,牵她慢慢飞了起来。四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黄泉路而去。
城隍庙中,傅城隍笑着迎接了几人,接着对那女鬼凶魂做了安排。
“……阳寿既尽,一世已终,你须得忘记过去,安于冥界,净化自身。如今,你怨念未除,凶戾有加,着自寻一地,由牛头马面施加九重‘大镇压咒’结阵封印,除非怨气散去,又或阴寿已尽,不得解封。”
范其英皱了皱眉头。这凶魂封印之法,是城隍庙对待凶魂极普遍的常规做法,但凶魂一般很难自我净化,像她这样的小凶魂,只能在封印中把怨念施加在自己身上,最后痛苦不堪地死去。一路上,她看着缚魂索中的女生,看上去比魏恕大不了几岁,面目憔悴。在缚魂索的压迫之下,她那并未完全泯灭的善良的本魂显露了出来,凶戾时有时无,于是范其英忍不住问了问她的过去。她告诉范其英,自己还在学校读研究生,结果遭遇了男友的背叛。并且,她在生活、交际、学习、工作上都不顺意,原生家庭也不幸福,这些导致了她的极度悲观与崩溃,最终使她选择了跳楼自杀。
“傅城隍,此女子境遇悲惨,英年早逝,我们是不是应该给她个机会,帮她进行灵魂濯洗,去除凶性后,让她去投胎更好一点?”范其英问道。
傅善祥城隍深深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
“濯洗?拿什么濯洗?你去孟家拿药啊?”
范其英刚想说他可以去,傅城隍则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就算去拿来我也不允许。你看看牛松根,你看看其他的牛头马面,哪一个身上不是伤痕累累。资源该用在哪里,你不清楚吗?”
范其英被她问得说不出话来,而牛松根见气氛有些尴尬,想上前说些什么,可傅城隍毫不相让,同样压下了牛松根的话,疾声说道:
“好了。看看咱们家的样子,此事以后不要再提。牛松根,你们这就押着凶魂去吧。”
牛松根两牛头应了一声,便押着那凶魂离去了。
傅善祥城隍走到范其英的面前,看着他说道:
“你看看你现在。”
范其英看着她,没有说话。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范其英,你变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变了,我什么都知道。城隍上任后的灵魂改造,可不像无常,我还是有点人性的。”
她一步逼近了范其英的面前,范其英感受到了她目光中的锐利。
“把你本职工作做好,我不管你。但你千万别迷失了自我。记住,你还是个无常,你只是个无常。”
范其英缓缓点了点头,几秒之后,傅善祥解除了自己的气场,脸上重新挂上了和蔼的笑容。她拍了拍范其英的肩膀说:
“好了,别紧张。有了人性是好事,恭喜你。下班去吧。”
谢居欢看着这场面,有些惶恐地赶快拉着范其英退出了城隍庙那间小屋。
后来,范其英去那个女孩被封印的地方看过了。在一片荒草地中,那九重咒语结成的整整齐齐的阵法,把那女鬼封得严严实实。
他真想上前把这九重封印全部解掉,然后帮她去孟氏家族求药,再带她去奈何桥投胎转世。但他继续想下去,觉得傅善祥说的也是对的。“你还是个无常,你只是个无常。”他一人之力根本解不掉这九重封印,而牛头马面有自己的工作,这只是无谓的能量损耗,凭什么来帮他呢?他也有无常的本职工作要做,如何能独身前去孟氏家族求药?最后,濯魂之药极为珍贵,同等的资源,花在其他药品上来补贴牛头马面,岂不是更合理呢……
他看着那九重封印,思绪翻滚着。最后,他想起来,阳世的一个月已经过去了,按照期限,范其英该回望乡台的神秘之地了。
他与谢居欢酌了两杯冥酒,向他说了对不起。范其英有了感情之后,便把与自己最亲密的搭档谢居欢看做了自己在冥界唯一的朋友。如果这次去遇到什么意外,不能活着回来,谢居欢就要换一个工作搭档了。
谢居欢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老搭档,也略有所感。
喝过酒之后,范其英便去了望乡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