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鼎力笑脸一张,呵道:“无他,就是想与将军走走聊聊。”
素闻胡鼎力笑里藏刀,心中城府深得很,吴天尽管不情不愿,但也不好太驳他面子。二人就这么在山间里缓缓驶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路到寂寥处,胡鼎力忽地贼眼一转,轻声问道:“吴将军,眼看就要入了蜀境,对于前路可有何见解?”
这厮心思狡诈,定是想来探探自己的底,也不知是受金人指使,还是别有打算。无论如何,吴天决计不会如实以告,只是客套道:“吴某乃一粗人,只知谨遵王命,其它一概不知,也不愿去想。”
许是没料到他这般答话,胡鼎力一双贼眼忽地又往四周瞄了一瞄,待确定无外人后,方小心说道:“老吴,这也没有外人,你给我托个实底,你觉不觉着金人这样把咱们赶在前头,就是想铲除异己,等咱们拼死耗光了,你说他们会不会……”
他话未说完,吴天忽地一声斥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既已从了新主,吴某不敢再作它想,也望胡将军好自为之。”
说罢,吴天竟猛挥一鞭,绝尘而去,留得胡鼎力满脸惊愕。
“嘿!这厮!!”
……
是夜,清冷异常,月光如同寒霜一般,冷冰冰洒在寂静的营地上,平添了几许哀意。
夜已经深了,金军西征主帅黑豹在帐中酣然熟睡,身旁的火炉兀自烧个不停,带来些许暖意。可饶是如此,仍不时有阴风从帐篷的缝隙里徐徐钻入,清寒刺骨,但这西征主帅却对此毫无反应,只是偶尔提提滑落的被衾,呼噜一声接着一声。或许在他看来,征服个把川蜀乱匪不过手到擒来,无需紧张。
不过不得不说,论起行军打仗,黑豹还是有些斤两,他将中军大寨筑于一面斜坡之上,居高临下、易守难攻,是块难得的军家险地。
前方是一片开阔平野,风物景致一览无余,后方背靠悬崖峭壁,如刀劈斧凿,极是险峻。扎营至此,应可以无忧矣!何况寨中还有队队金兵来回巡视,严密戒备。
可世事就是如此,人算往往不如天算。出乎意料的是,就在这月黑风高之际,营寨背后的崖壁间却出现了些许异样。那些扎根于崖边的老树上,竟隐隐浮现出一团团诡异的黑影。
一个、两个、三个……一群、两群、三群……下方的巡逻兵士刚刚走过,那一团团黑影便如雨后春笋般,诡异地冒了出来!
噔!
噔!噔!
噔!噔!噔!
顷刻间,一个个黑影轻盈着陆,伸直了脊背,亮出了手中的弯刀,那竟是一个个精装的汉子。这群人甫一落地,便迅速散开,很快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仿佛一滴水,洒落在汪洋大海里。
……
金人的营帐一片接着一片,如同漫山遍野的庄稼,一眼望不到尽头。
待巡夜兵士走过,一个黑影便如鬼魅般蹿了出来,矫捷地跑到帐旁,却也没有进去,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墨绿色瓷瓶,轻轻揭开盖儿,又往里添了几粒药丸,那瓶子便忽地开始腾腾冒起绿烟。
黑影也不迟疑,忽地猿臂轻舒,迅速将瓶子掷于帐内。只是小一会儿,帐中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便停了下来,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再看那黑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月色下,一道道黑影如幽灵般蹿动着,所到处,一个个帐篷也随之沉寂了下来。
“什么人!”忽然,一声惊喝陡然响起,如同一记惊雷响彻长空!
好家伙!原来是一队巡夜的兵士恰恰撞见了一行踪诡异的黑衣客,立时惊呼预警!
夜色清幽,本是安静无比,这一声喝下,兵营陡然骚动起来。
营中的预警箭楼听得情况有异,立时擂起了大鼓,鼓声隆隆,如一声声惊雷,震人心魄!
帐中兵士本就是和衣而睡,听到惊响顿时一跃而起,匆忙抓起兵刃就冲杀出来。如此一来,越来越多的黑衣人被发觉,金人兵士也终是反应过来,一时间刀光剑影、喊杀不断。
可恰在此时,寨中忽地火光大作,狼烟升腾直上。其势迅猛,竟映红了半边天,周遭数十里都清晰可见!
西征主帅黑豹亦是察觉异象,猛地从帐中冲出,恰见火光冲天,顿时面色大变,厉声疾呼道:“快去救火!是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