箸子一触会不会碎裂。
汤汁浓稠,色泽艳丽,香味扑鼻。
“三位客官,想吃麻辣自己放。”伙计说着话,殷勤地把盛麻辣油的青瓷罐,往三人中间顺着桌面滑了一下,接着放下一个花瓷小碟,“这盘姜不辣小菜是赠品。”
“谢谢,谢谢老板!”
阿紫拘谨地站立起来,点头道完谢,又惶恐不安地坐下。
“吃吧!”
萧婉清说着,把碗上箸子往边上挪动一下,用瓷勺轻盈地?了一勺汤放进嘴边嘬了一下,眼神望着阿紫和自己的哥哥,说道:“好鲜啊!味道好极了。”
萧婉清不愧是王府出来的郡主,就连吃饭也温文尔雅,细腻而富有光泽的玉指轻轻捏着汤勺顶端,轻盈而曼妙,那曲线和每一个细微动作,让人看了极具美感和无比舒服。
萧云邈用眼神示意阿紫“吃吧”,他自己则用筷子挑起细面放进口中。看他不住地点头,就说明云吞面的味道和口感很合他的口味。
“阿紫,你卖丝帕得到的银子足以支付草药和云吞面的钱,还富富有余,怎么还那么节省?”
原本阿紫脸上都是开心的笑意,可萧云邈这么一问,她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消失了,脸色瞬间黯淡下来,眼中挂着一抹忧伤。
她低垂着头,用箸子轻触着云吞面,一时间没言语。
半晌,她抬起头看着萧家兄妹,才喃喃道:“哥、姐,我看你们是大户人家的孩子,我不想扫你们的兴。但既然哥问了我,我就实话实说。”她看见萧云邈点头,便继续说道,“哥、姐,如若不是我饿得走不回家去,我不会买面吃。我心里清楚你们同情我多给了钱,可我不能糟蹋钱。我们家一年到头下来也赚不上十两银子,你们给的银子够我们家吃两个月的了。还有,抓的草药我姐吃完了,我还得进城来抓。”
阿紫语速缓慢,像讲述别人家的苦难故事述说着自己家的艰难。
“阿紫表情平淡,眼神阴郁,除了眼底深处隐藏着一抹忧伤,并没有因生活清苦就放弃希望,言谈举止间,仿佛她对未来生活充满了向往和憧憬。”
“或许,像阿紫这样的故事在整个幽州城遍地都是,受苦受难的人家又不是她一家。所以,妹妹脸上除了有一丝怜悯之色,并没有其他神色。毕竟她出身名门望族,打从娘胎里出来,嘴里就含着金钥匙。”
“但自己不同,自己是从另外一个世界而来,自己曾经所在的那个世界已经消除了贫富不均,只要你肯努力和付出,就不会挨饿受苦。”
萧云邈一边吃着饭思索着,一边听阿紫讲述着。
阿紫讲完,他心头一紧,心里很不平静,他的确心里很难受。
现实世界他无法改变,他只能适应,他在想该怎么帮助这个需要帮助的新结识的村姑。
让萧云邈感到欣慰的是,阿紫虽然身上像背了一座大山,但生活的艰苦并没有压垮她,一个几乎一无所有的姑娘,依然对前行的路充满乐观和期待,她善良而进取的心态让二王子非常感动。
萧云邈让阿紫接着吃面,他继续问道:“阿紫,你姐的腿伤严重吗?”
“严重。”阿紫脱口而出,然后抬起头,丝毫不顾及嘴角还当啷着一截细面,“她挖野菜,不慎坠落山崖,摔断了腿。她爬回家时已经成了……血……人。”阿紫说不下去了,哽咽了几声,她稳定了一会儿情绪,继续说道,“我姐非常坚强,硬是没哭一声。村里有个懂医的,但不是骨科郎中,他让我爹娘去城里请个郎中,但我家没钱……我姐……我姐就那么硬熬着绣了这些丝帕……”
阿紫实在讲述不下去了,转过身,抽泣起来,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她的两颊滚落,一时间,悲伤瞬间如潮水一般冲击着她的心房。
萧婉清想过去劝劝,被萧云邈用眼神阻止。
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心里的憋屈发泄出来就好了,而痛哭似乎是发泄情绪最好的方式,要不老人常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阿紫终究还是比同年龄的孩子多了几分坚强。
她在发泄一通后,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虽然她停止了哭泣,也恢复了正常,但眼神中的那抹呆滞和悲伤太明显了。
“婉清,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萧云邈先是瞅了一眼阿紫那张悲伤的脸,示意她吃面,而后把脸转向旁边的妹妹,他的眼里竟然露出一抹渴望般的期待。
“二哥,你这么说话不是扯远了吗?”妹妹没好气地瞥了哥哥一眼,用手中箸子轻拍一下云吞面,一个不幸的云吞被戳破,“二哥,你想让我做什么吩咐就是了,干嘛那么客套,我是外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