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大脑翻转昏旋,耳朵里发出尖利之音和幽冥之声,仿佛面前站着一个如尘烟般黑煞恶鬼,要把他硬生生地拖入阴暗的地狱。
诸葛春浑身战栗,额头沁出豆大汗珠,他舌头僵硬得说不出话来,仿佛一只无形之手扼住了咽喉,紧的连气都不能呼出,他甚至都无法挪走半步,整个人陷入无尽的绝望之中。
“诸葛春,我知道你害怕得要死,但我不会那么做。因为现在几乎整个五城兵马司的护卫队都知道了,你就是那个口口声声要维护朝廷法度却在暗地里肆意破坏法度的罪犯。诸葛春,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回到家里,把收到的赃银和赃物罗列一个明细表,带着脏银和赃物去幽州王府负荆请罪,或许幽州王念在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网开一面,从轻处理你。”
诸葛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萧云邈兴师动众大张旗鼓地折腾了半天,到临了会这样放了他?
诸葛春苦涩地笑笑:“二王子,你真的放虎归山?”
萧云邈冷冷地横了他一眼:“诸葛春,你太抬高自己了。”萧云邈说着起身离开官帽椅,踱到高台边缘,眼睛望进对方的眼里,“你是虎吗?再说你插翅也飞不出幽州城,我会派人暗中窥视你。一旦巡城兵士发现你逾墙,就会乱箭穿心射死你。最后,诸葛春,你是否还记得我方才说的那句话?‘正与副,一字之差,在旦夕之间就会颠倒’,这才多长时间啊!还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颠倒了。诸葛春,你不配持有幽州城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腰牌,把腰牌留下,你可以离开了。”
大势已去,无法转圜,萧云邈没把他当众反缚,已经照顾了他的面子,诸葛春满心酸涩,从腰间取出腰牌,递给了走近他的石沝琢,他转身要走,却被一个清晰而苍老的声音截住。
“诸葛春,你近前来,老身有话要说。”
是桑婆婆叫他。只见她起身,把芑儿放在椅子上,很慢地走到高台边缘,这个时候,诸葛春已经挨近了她,他想听听她说啥?
“呸!”
一口黄滋滋臭烘烘的大黏痰,吐在诸葛春那张满怀情绪的脸上,并顺着鼻梁往下滑,他感觉脸上爬满了恶心人的虫子,幸亏他衣袖里藏了一方手帕,否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那口脏污东西。
他怎么会想到桑婆婆吐他,如若知道,他会躲闪的。
“诸葛春,你就像那口痰一样,肮脏,污秽,杂碎!”
桑婆婆咒骂完,返回到椅子上。
诸葛春擦完痰,把手帕随手扔掉,目光呆滞地看看萧云邈和桑祢尔,而后旋身,僵着身子离开现场,那模样就像胸前被人插了一把刀,背影躅躅凄凉。
萧云邈目视着诸葛春踽踽独行走远,使眼神让狄利昂近前,耳语了几句,之见狄利昂面露喜色,离开高台,随手从萧思思手中要回了染血的惩罚笏板,匆忙在依旧倒在地上哀嚎的朱加秀身上草率地擦擦,追撵诸葛春去了。
“桑婆婆,我了解的事都已经了解完,我这就安排人送你回去。”萧云邈看见桑祢尔笑着点头,便接着说道,“桑婆婆,等我把妫府的银子和物品追回来就派人给你们送去。”
“萧老爷,听你们对话,你是萧王府的二王子吧。”桑祢尔问萧云 邈,“银子和物品追回来就放在王府吧!你退给我们,就等于是要了我们的命,我和芑儿哪有力量去保护那些财物和银子?我已经给京城的妫府去信了,他们会派人来接我们,到时候我到王府去提货。二王子,这件事就拜托了。幽州城有你这样如此深明大义、如此明事理的王子,是幽州人的福份啊!”
桑祢尔给萧云邈施礼,而后,手牵着那个芑儿走下高台。
石沝琢派人在台下接了桑婆婆和芑儿,萧云邈目视护卫把两人送上一辆马车,马车往阅兵场大门口驶去。
“石指挥使大人,下面这几件事,需要由你来落实。”
萧云邈从一开始就这么称呼石沝琢,现在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位置,真的出现了空缺,其实都不用石沝琢去想这件事,就已经板上钉钉了。
“请二王子吩咐。”
石沝琢恭恭敬敬地施礼。
“除了把薛家锟留下,其他跪地护卫一干人等,你均派人跟随回家起赃,勘鞫录供。而后这些人要送往幽州府衙治罪,”萧云邈起身,踱到高台边缘,手指着后来那些被迫跪下的护卫,然后他把手挪向一开始就跪下的几个护卫,“他们也一样,勘鞫录供,押解回家起赃,但不送官府治罪,除名五城兵马司护卫队,这是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