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心倚靠府衙对面一个屋顶檐角,盯着府衙。
京城,贵妃娘娘寝宫。
妫龟年不知道姐姐急三火四地把他召来所为何事,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与不安,他想该不是路劫那个老太监的事露了,但又一想,不太可能,那件事做得可谓天衣无缝,连老家伙的骨头渣子都寻不到了,又怎么能露出去呢?
但他用眼角余光看见姐姐从内室出来,脸上并没有恼怒之色,倒是溢满了焦虑和不安之色,他的心放下了。
既然不是因为那个老家伙的事,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姐姐穿了一袭金丝滚边锦缎紫色长裙,外罩一件狐毛披肩,显得气质高冷孤傲。她薄施粉黛,发髻高挽,斜插镶嵌着珠宝翡翠红宝石的华胜,双垂坠着猫眼耳珰,流露出无上的荣耀与高贵。
脸上雍容华贵的微笑,疏离而不真,倒像是使劲挤出来似的,眼底深处隐藏着一抹担忧和恐慌。
“贵妃娘娘,臣弟惶恐,惟恐来迟,惹娘娘生气。”
妫龟年一边心里琢磨着姐姐为何如此担忧和恐慌,一边嘴上抹了蜜,尽量谦卑,让姐姐挑不出礼来。
姐姐曾经教训过他,在皇宫只有君与臣,没有姐与弟。
“龟年,几时学会了甜言蜜语,来哄姐姐开心?”
妫曦宓略微歪头,笑盈盈地审视着弟弟的脸,眼里尽显温柔。
“什么!不会吧?”
妫龟年抬起头,瞪大惊喜的眼睛望着眉开眼笑的姐姐,该不是在梦里?但他确信不是在梦里,而是在现实世界里,就 在皇宫姐姐的承乾宫里。
“姐姐几时如此温柔地对待过自己?
“平日里不是横眉,就是冷对,再不就是一通高高在上的以贵妃娘娘身份,对臣子的歇斯底里的训斥。”
“乾坤扭转必有所求,他妫龟年就是那样的人。他断定今天姐姐必有所求,他不会猜错的。”
“贵妃娘娘,臣弟每一次被宣召而来,都诚惶诚恐,如履薄冰啊。”
妫龟年倒也没有虚夸,他实在是不想进宫,每一次被宣进宫,保准都不是好事,都是挨呲的事,所以他非常打怵进宫。
可贵妃娘娘下懿旨,他怎敢不来!
妫家如果没有贵妃娘娘,哪儿来的皇亲国戚这般荣耀?
“龟年,此言差矣!你怎么能把进宫当成了洪水猛兽?”
妫曦宓这次例外没有发脾气,而是眼里透出一抹诡秘。
“有多少王公大臣想与宫里攀上关系,都攀不上,你应该感到无上荣耀才对,以后这样的话就烂到肚子里吧!”
“我怕进宫吗?我是怕你!你怎么感觉不到呢?你是装的吧!你什么时候成了谦恭有度、椒涂敷秀、兰殿承芬的端庄厚重之人?”
妫龟年心里那样想着,嘴上却说道:“贵妃娘娘教训的极是。”
他说完,都觉得自己一副谦谦君子的虚伪模样很可笑。
“龟年,闲话不说了,姐姐今日宣你进宫,是有一件刻不会容缓的事情要你去做。”
妫曦宓温情立马收起,看向弟弟的眼神冷厉得吓人,妫龟年心中不由得一紧,什么事能令姐姐如此紧张?
“贵妃娘娘尽管吩咐就是,尽本分是臣弟的职责所在。”
妫龟年感觉自己真的成了皇上的肱骨之臣、国之栋梁了。
“啊,龟年,姐姐知道你在幽州城有一股潜伏的人马,姐姐想借用那股人马为姐姐做点事。”
幽州城,人马,做事,这些敏感的字眼联系在一起,该不会是与幽州王萧岁寒有瓜葛吧?如果搞幽州王,他迫不及待,把幽州王搞下去,他与弟弟妫彭年成为皇帝身边的肱骨之臣指日可待。
”不过……在没弄清楚状况之前,还不能过早地把自己的实力交出去。姐姐这个人素来与两个弟弟面和心不和,彼此心中所想亦是云泥之别,不能上了姐姐的当。”
妫龟年望着姐姐那无比焦虑面容暗忖。
“贵妃娘娘,臣弟是在幽州城有几个数不上数的耳目,但仅就是几个打探消息的探子而已,并没有什么人马势力。”妫龟年眼里亦露出一抹诡谲之色,“不知贵妃娘娘让臣弟办什么事?”
妫曦宓眼里闪过一抹促狭,她眨了眨眼睛,若无其事地看了弟弟一眼,心道:“跟我装糊涂,你还嫩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