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三那张阔脸毫无表情,他像是故意地扭动扭动被钱子幽砍中的肩膀,然后又意味深长地审视钱子幽良久。
“钱子幽,我本应取尔性命,但我这些年早已经改了嗜血成性的本性,不再崇尚杀戮。因为活下去才最重要。”
声音如铅般沉重,仿佛两人有世仇。
钱子幽摇摇晃晃,似乎站立不稳。从仆人堆里,跑过来两个体格健壮的男仆,把他搀走了。
庞万三说完,又变成了先前那样,步履迟缓,慢慢悠悠地走回马车处,变成了一个很不起眼的马夫。
萧云邈实在没看出来两人是在比试功夫,却感觉像是高手对决,比着下死手。尤其那个钱子幽,就是奔着把人弄死去的,仿佛前世有仇,结果被对方打残。
萧云邈心有点凉,觉得与街头混混打斗毫无二致。
还有就是,他实在搞不懂,庞万三的功力仅仅在父亲之下,他怎么能甘于在幽州王府屈尊降贵当一个下人的头?
萧云邈在苦思时,并没有忘记观察,他察觉到那个谋士徐嵬的眼神很特别,那绝不是一个文人雅士该有的眼神,因为他的眼神在一开始就瞥出一道锐利的光,那才是一道高深莫测的光,一个武学泰斗对两个绝顶高手早已经下了胜败定论的光。
或许,徐嵬明着是京城第一谋士。可暗地里,他可能还有不为人知的另外一层身份,是京城真正的第一高手。
徐嵬对妫璟飏耳语几句,萧云邈耳朵抽动一下,心里笑了笑,并不在意,反而知道他们此次来幽州的真正目的。
果然,妫璟飏扬头看向萧云邈。
“二王子,连幽州王府管家都如此厉害,竟然打败了京城高手前三名,真是让人对幽州王府刮目相看。不过,多少还是有些遗憾,因为我们并没有见识到萧家人的功夫。据说,二王子力气大到箭射墙穿,京城来的范鍙将军擅长箭术,如果能得到二王子的指点,他将感激不尽,回去也好释疑。”
范鍙将军!萧云邈心中一凛,父王怎么没告诉自己高手里还有范鍙这么一个人?不过,瞬间,萧云邈就明白了,就像那个徐嵬一样,父亲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看来妫家此番前来,是一定要探试出萧家实力的。
比试萧云邈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担心的是那个徐嵬。如果他与范鍙将军比试消耗掉大量精力,那么,万一徐嵬再跳出来挑战自己,他很难胜出。他相信如果胜了范鍙,那个徐嵬一定会跳出来。
既然范鍙擅长箭技,那就比试箭技,这样会省些力气。
“妫公子,本王子只是恰巧有些蛮力,博得一个虚名。而范将军乃军中名将,天赋异禀,箭术颇得高人指点,本王子可能不是其对手。可为了了却你心愿和释疑质疑者的悠悠众口,本王子就与那个范将军小试一下箭术。”
妫璟飏不等发话,禁军之中已经有一位魁梧大汉走了出来,双目凝视着萧云邈,谦恭地给他施礼:“小将范鍙,见过二王子、二郡主。”
此人年龄不超过三十五岁,面额宽阔,黑眼深陷,面容修整干净,眼神清澈,是让怀春姑娘梦寐以求的那种精壮男子。他身高八尺,犹如巍然巨塔,在禁军中鹤立鸡群。
自然,他的力气也超然卓群,拔山扛鼎,是名副其实的巨人,一团粗黑似铁的胡子遮住略微肥胖的下巴。
将军从头到脚被厚重皮甲所覆盖,脖子上有一道坚固颈甲,铁质头盔戴在头上,给萧云邈、萧婉清施礼时摘下头盔,礼毕,重新戴上。
“范将军,你想怎么比试?”萧云邈问道。
“小将愿随二王子意。”
范鍙看上去倒是很豪爽,对萧云邈颇谦恭有礼,不像是奸佞之徒,与其他三人有本质区别。
“范将军,谦虚了。比试是由妫公子提出,你又是代表妫公子出场,怎么比试箭技由你选择,本王子陪之。”
其实,范鍙心里很矛盾。从本意来讲,他根本不愿意比试,对面是二王子,赢了输了彼此脸上都不好看。还有刀剑乱舞,难免伤了彼此,伤了他无所谓,但伤了王子那罪过就大了,幽州王岂能放过他。
但是,他在军中素闻朔北幽州城两个萧王子一个比一个了得,今日到了幽州,除了有缘一见二王子之外,他真的想与二王子切磋一下技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