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有宽敞的马车接送,去邑都坐船倒是十分便捷的方式。
章一玥一行人走了过去,和谢家一行人一一见礼。
等谢世安与谢家一行人拱手话别完成,章一玥取出身带的小荷包递给他,道:“世安哥哥,我为你求了个平安符,愿你此行平安顺遂,一举夺魁!”
“多谢一玥妹妹,此符我定好好收藏,待我有幸荣登上榜,必定上府告知。”谢世安温和地对着章一玥讲完,又朝她身边的陆泽拱手:“在下多谢陆公子相送。”
“好走。”陆泽手抵唇边清咳一声,冷淡的回道。
章一玥见他负手而立的身子站的笔直,没有丝毫鞠躬拱手之礼,心生奇怪,“这人怎么看都是一副傲骨,人本就很高,还总是昂着头半垂着眸看人,生生有种居高临下之感。如此清冷无礼,莫非是个武官?改日回邑都问问爹,认不认识他。”又想:“万一是个武官,虽然跟爹不怎么相干,但同朝为官最好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姑娘,回吧。”芙蓉见谢世安已经转身,提醒主子道。
章一玥抬眸见谢世安已经登上船只,朝他要入舱的背影喊道:“世安哥哥,走好啊!一路顺风!我们邑都见啦!”
谢世安转身笑着朝他们挥挥手,随着帆起迈向了他的远大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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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了谢世安回程路上,章一玥原本还很明朗的心情被一个送别场面蒙上一层阴影——渡口有位挺着肚子的妇人泪眼婆娑地朝着已经远远而去的船只挥舞着柔弱的手臂。
这不禁让她想起早逝的娘亲,心里不由得冒出一阵感伤。
她也曾站在这渡口目送父亲吧?
也曾在这渡口昂首期盼着他荣归吧?
也曾日夜孤灯挑尽独守空房吧?
……
十七年前章大人还只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满腹经纶却名不见经传,自从邂逅了隔壁墉和县远近闻名的富商绝色独女黄宛筱后便跟丢了魂一般,日夜为其吟诗作赋,鸿雁传书,使尽浑身解数指望一亲芳泽。
黄家生意贯穿南北,黄氏虽不曾抛头露面却美誉远播,求亲之人不止外地人士,连众多官场老爷也不在少数。偏偏黄氏看上了章家那位商人眼中“浑身有着读书人的酸腐味”的独子。
年少的章大人一番苦苦追求,终于换来芳心暗许。从此他的秀美容貌,清高气质,绝佳才华,在她眼里都是点点星辰。
黄父早年行商途中因意外早逝,黄氏的两位哥哥把唯一的妹妹当成月亮捧在手心里爱护,虽极力劝说她选择忠厚老实的夫君,却也不忍心阻碍她嫁与心爱之人。
成婚时黄氏的嫁妆堵满整个泉溪镇不宽阔的主街,章家的小院焕然一新成了远近都不可多得的三进大院“橙园”。此名得于院后遍植的橙树,那一大片白白的橙花每到夏日便开得十分浓烈,微风一起,淡雅的清香便随风潜入各个角落,冲散园里本也不多的燥热。
黄氏生产时不幸亏了身子,生产后不久章大人就中了状元要去邑都就职,随即举家搬迁到皇城。黄氏连日奔波不说,还得照顾年幼的幼女,章大人忙于朝政,家里全靠黄氏操持,购置奴仆宅院、安置新家等一应事情全由她带病咬牙坚持才顺利完成。
章大人虽然一心爱慕过那位原配,却是天生薄情之人,倾心之情来的快去的也快,到邑都不久便与某个名不见经传的官员之女杨氏暗生情愫,章一玥出生不满两年便有了一位长得十分不同的妹妹,随后又多了一位对她而言可有可无的姨娘。
真真应验了那句“得而不惜不如求而不得”。
如此,虽有燕国各地最上等的好药吊着,却抵不过有位薄情寡义的夫君背后一刀,如花似锦之年的黄氏最终黯然消逝,只留下不到三岁的章一玥一女。
章黄两家表面的平静并未持续多久,本不牢靠的关系随着黄氏的病逝戛然而止。
在黄家要求下,黄氏嫁出去时带的嫁妆、铺子、橙园一应全转给了章一玥名下。不仅如此,章一玥还得了黄家舅舅送的皇城一家商铺,连邑都章府的房契都在她手里握着。想想当年新科状元一进皇城就凭家底跟显赫官员做了邻居还成为一时佳话,如今章大人虽然成了大名鼎鼎的礼部尚书,朝廷俸禄还比不上一个女儿的身家,也算几分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