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桃是在相府醒过来的。
她睁开眼,看见的便是两个月来无比熟悉的粉色珠帘,在晨风中轻轻摇晃。
“小姐,您醒了。”丫鬟玉竹端着面盆进来。
“我怎么回来的?”燕桃问。
“您在相国寺后山不小心摔进沟里昏迷不醒,听说,是太子殿下亲自把您送了回来。”
玉竹只说自己知道的。
当大家问起燕桃为何会深夜离寺去后山的时候,玉竹也只回答了自己知道的。
“小姐馋了,偷偷出去吃烤鸡。”她如此答复。
至于丞相大人和那些和尚听完以后脸色变得有多古怪,玉竹管不着。
燕桃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起身更衣,洗脸。
萧丞相对她视若己出,一切吃穿用度即使在豪族里也算得上是最好的,好比现在,她洗脸用的上品面膏以杏仁,蜂蜜,麝香等调制而成,是寻常百姓享受不到的待遇。
燕桃知道,这都是因为萧丞相将来要送她入虎穴,让她去执行九死一生的致命任务,老家伙内心有愧,才作出这些弥补。
她轻轻碰了碰包在额头上的白布。
疼得很真实。
燕桃抿着嘴,问:“翠茜呢?她又去哪儿了。”
玉竹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答道:“许是在表小姐那儿。”
“哦。”
燕桃没有很在意的样子,默默扒拉着自己的紫檀镶玉首饰盒。
玉竹说的表小姐,名唤香代柔,是丞相夫人那边的亲戚,十三岁时接进相府来养的,与燕桃年纪相仿。
由于面容与亡故的丞相夫人有几分相似,香代柔在相府的待遇也是不差,下人见了都得恭恭敬敬唤一声表小姐,绝对不敢把她当作是寄人篱下的孤女。
萧丞相没有女儿。
燕桃和香代柔作为相府唯二的两朵金花,一个是义女,一个是表亲,平时难免有几分比较。
燕桃的另一个贴身丫鬟翠茜,或许是嫌弃自家主子不够得势,便三天两头的喜欢跑到表小姐面前刷存在感。
玉竹对此颇有不满。
她性子淡泊,因而只是冷冷提醒道:“小姐,若是不好好敲打翠茜一番,只怕那丫头早晚要背叛您。”
“不用去管她了,先陪我去找义父请安吧。”
燕桃主要是想旁敲侧击一下,看九王爷的案件有没有激起水花。
九王爷是当今圣上的弟弟,先皇最宠爱的小儿子,哪怕只是失踪一晚,也应该会引起不小关注。
她最终选定了一支海棠珠花步摇。
将发髻梳成大人模样,叮叮铛铛出门。
“对了,玉竹,你帮我把床上那些粉粉的珠帘换了吧,我总觉得它看起来很做作。”燕桃忽然想起来,说道。
跟在后面的玉竹愣了愣,随即敛眉点头。
燕桃来到前厅。
萧丞相今年快五十岁了,身子还很健朗,性情沉稳,心思缜密。
他瞧见燕桃进来,笑道:“看看,咱们府里最大的馋嘴猫来了。”
站在旁边的人便掩嘴轻笑。
“给义父请安。”
燕桃福了福,墨黑眼珠子一转,循着笑声瞥见站在萧丞相身边的香代柔。
嘶。
这位也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