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牛角尖,边帮他妻子梳头,边感慨道:“公子可真是好人呐!”
“我可不是啥好人。”
曹小宁自嘲了一句,也感慨道:“倒是像您这么老实本分的人,这年头不多了啊。”
“做人呐,就该老实本分。”矮老六看着身前的妻子,说道:“我若不是老实本分之人,当初翠芬也不会嫁给我。”
矮老六一边轻轻地替妻子梳头,一边说道:“想当年呐,翠芬可是村里的一枝花呢,喜欢她的人多了去了,去她家提亲的人多得哟,家里门槛都得一年三换,可她呀,嘿嘿,偏偏就看上我了,把村里那些人羡慕得眼睛都直了。我呀,爹娘早亡,家里穷的叮当响,人还长得又丑又矮,她能图我啥?不就是图我踏实本分么,不像李宝根他们,就喜欢往女子胸腚上瞟。”
说着说着,矮老六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幸福的笑容,还略带点得意和骄傲。
每个男人,心中都该有自己坚守的那份骄傲,这份骄傲可大可小,却绝无高低之分。
矮老六只是最普通的农民,不会像商贾以日进斗金为荣,更不可能像修行者以移山填海、纵横人间为傲。但本本分分做人,踏踏实实做事,便是矮老六一生的骄傲。
矮老六收敛笑容,叹了口气,继续道:“不过翠芬嫁给我呀,终究是选错了,没过过好日子不说,后来又疯了。我现在每次看她,都会很害怕,不是怕她把家里搞得一团遭,也不是怕她给我惹祸,只是害怕以后若是我先走了,那她可这么办啊……”
曹小宁问道:“大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五年前,儿子丢了,她就疯了。”
矮老六道:“那会儿子八岁,一回嚷嚷着要喝鸡汤,可惜家里穷,养的鸡鸭都是要等过年了才吃的。不给吃,儿子就闹,还生气跑出了家门,一直到晚上都没回来。我进山去找,结果找回了一具尸体。”
矮老六顿了顿,看了她妻子一眼,道:“翠芬看到儿子尸体那一刻,便疯了。自那起她不发病时还好,一发病就会到处找鸡,给儿子做鸡汤喝,因为她觉得都是自己的错,若那天给儿子做了鸡汤,儿子就不会离家出走,也就不会被妖魔害了。”
“妖魔?”曹小宁问道。
矮老六道:“我儿尸首完整,可浑身血都流尽了,隔壁村的神婆说,这是被鬼物所害。”
曹小宁想到什么,眯了眯眼,问道:“你儿子出生年月还记得吗?”
矮老六报出年月时日后,问道:“怎么忽然问这个。”
曹小宁解释道:“年月日时皆为阴,为四柱纯阴,你儿子为纯阴之体,妖魔才会找上他,取之精血。”
矮老六似懂非懂,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曹小宁望向凌云山方向。
所谓妖魔,便在那里。
院中一阵沉默,唯有矮老六妻子身下的摇椅,摇晃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矮老六忽然问道:“公子,你有愿望吗?”
曹小宁点点头,道:“有啊,不过很难。”
矮老六笑道:“我也有,不过我的愿望就比较简单了。”
曹小宁问道:“是什么?”
原以为矮老六会说希望妻子病愈,或者是期盼生活好起来,却见矮老六看着远方景色,一脸平静地道:“这人间是漂亮,但下辈子,我不想再来了。”
曹小宁无言。
这时,何瑶和宋景睿先后走出房间,何瑶好奇问道:“曹公子,你们在聊什么呢?”
“哦,随便聊聊。”
曹小宁笑道:“既然你们起来了,那就出发吧,我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见一见庞掌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