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有没有发现孩子三四岁的时候最可爱?”
杜春分:“甜儿又气你了?”
“不是。刚才看到小石头,不由得想起甜儿她们小时候。那时候说话也跟个小大人似的,但经常说了上句忘下句。不像现在,你都糊弄不住。”
杜春分:“珍惜吧。过几年可能就是她们在屋里嘀咕,爹娘真是越来越好糊弄了。”
邵耀宗设想一下,连连打个寒颤:“现在这样挺好。”
杜春分笑笑:“鱼盛出来,我去看看洗好了没。”
要搁以往,四个孩子得趴在水盆里玩一会儿。然而天气越来越热,刚刚热了一身汗,身上黏糊糊,不洗干净那汗在脸上难受的很。所以杜春分推门进去,几个小孩正互相擦身体。
杜春分给她们套上短裤背心,就让甜儿和小美把桌子抬院里,院里凉快,在院里吃。
小孩虽然到处跑,但经常是跑三分钟停下来玩五分钟。
跟邵耀宗练武一次就得半小时,虽然不是第一次,几个小孩还是觉得累。
以往早上六点钟,邵耀宗和杜春分没起来,甜儿和小美能把门拍的震天响。
翌日,杜春分做好早饭,四个小孩还在床上磨叽。
杜春分不意外,因为这种情况最近天天如此:“要不过两年再学?反正你爹和我也没空。”
话音一落,精神萎靡的四个小孩同时爬起来。
“起来就去洗脸刷牙。我去盛饭,快点!”杜春分补一句:“中午吃鱼丸,我得去早点打鱼丸。”
甜儿唉声叹气:“又是鱼丸啊。娘,我想吃肉,野猪肉就行,我不挑。”
“说得好像你有的挑一样。野猪暂时别想了。连着打几年,野猪虽然不少,可是不敢往这边来。”杜春分也想吃野猪肉。野猪不下山能有啥办法。
只能再给它们一些时间,等野猪群壮大,饿的走投无路,下山碰碰运气。
夏天青菜长得快,枝繁叶茂,杜春分就炒了一盆自家院里摘的苋菜。
话说回来,邵耀宗跟杜春分说,拉练应该从下月开始。
确实不是他瞎说。
这个月太赶。
师长、副师长等人把时间确定下来,就分给各个团长。
邵耀宗匆匆回来吃了饭,急慌慌到部队就让副团长传达下去,有事的赶紧办事,下月开始不许请假。
没到下午,邵耀宗就收到十份假条,其中就有杜春分说的那个营长。
请探亲假简单,一行字就行了。
可新团长是跟一团不对付的邵耀宗。怕他故意压着不放,假条百字起步。好几个人恨不得给他来一篇论文。
邵耀宗怕有人给他下套,不耐烦看还是耐着性子看完,然后认真批假。
团部还没下班,假条就批好了。
卫兵挨个送回去,拿到假条的别提多震惊。
随后想想,邵耀宗在人情世故上出了名的呆。孔营长以前欺负他,他还希望你好我好大家好。要是因为当上团长就学会给他们穿小鞋,那他就不是邵耀宗。
一些不敢请假的人见状第二天递出假条。
这些人也知道,一个营不可能营长副营长都不在。连长副连长都走。那样的话就算邵耀宗同意,也没法跟师部交代。所以申请探亲假前,他们会先商量一下。
他们商量好,邵耀宗这边没问题,当天中午把假批了,就去食堂吃饭。
大锅饭没法跟家里的比,下午没有训练,邵耀宗就随便吃点。
夕阳西下,漫天霞光,邵耀宗推开大门没看到甜儿在屋里屋外跑来跑去,也没听到小美的声音,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
到厨房里,娘几个都在,都不说话,安静的只能听到水快开的声音,邵耀宗轻声问:“出什么事了?”
杜春分把信给他。
邵耀宗的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他爹娘出事了。
边打量杜春分边拆信,一看是杜二壮,松一口气:“他结婚?二十四了吧?也该结婚了。”
“看清楚!”
邵耀宗仔细看了看,是定亲。
杜二壮请杜春分参加他的定亲宴。因为杜春分是他师傅,吃饭的手艺是她教的。杜二壮也在信里写到,不能回去也行。请师傅给他回个已收到信的电报。他给师傅寄过去。
鸡鸭鱼肉肯定不能寄。信上虽然没说寄什么,他估计是滨海的一些特产。
邵耀宗:“我记得甜儿她们明天考试,考好试就没事了。春分,你咋想的?”
杜春分看一下信:“二壮故意把定亲宴放八月初,可能就算好了我有空。”
邵耀宗试探着说:“下个月我们一团在这边执勤,我天天都能回来,她们交给我,你回去看看?”
杜春分:“两页,看完再说。”
邵耀宗不禁看她一眼。
杜春分皱眉。
邵耀宗忙说:“我看信!”低头看去,越看眼睛越大,因为杜二壮这个对象是他姨表妹。
瞬间明白她的表情为什么这么凝重。
娶陌生人家的闺女,女方不好可以立马离婚。娶亲表妹,过不下去恐怕也只能忍。
杜二壮要是个厉害的一切好说。
据他所知,那就是个实诚小伙子。
邵耀宗示意几个孩子出去。
甜儿欲言又止。
邵耀宗微微摇头。
甜儿小大人般叹了一口气,苹果头一甩,三个苹果头跟着她出去。
邵耀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个师傅不同意也没用。”
杜春分有办法——破四/旧。
表亲结婚,她能给搞成旧习俗。可她怕把二壮的工作搞没了。她还指望二壮给她留个徒弟名额。
二壮的媳妇不好相与,二壮乐意教,她也不放心把孩子送过去。平平和安安又不是甜儿和小美。
村长帮过她,算是她长辈,也不能跟他打一架。
杜春分愁的想逮住二壮揍一顿。
那个不长脑子的,她以前都白教了吗。
邵耀宗又看看信:“二壮也没写他怎么想的。他既然邀请你参加定亲宴,我觉得应该挺喜欢他那个表妹。”
杜春分冷笑一声:“天天围着灶台转,后厨连蚊子都是公的,别说他表妹,他看到母猪都觉得眉清目秀。知道个屁喜欢。”
“咳!”
邵耀宗呛着。
杜春分转向他:“我说的不对?”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水开了,下面。”
杜春分把擀的面条扔进去,搅几下锅沸腾就放苋菜,苋菜变了色就把锅端下来。
邵耀宗端去堂屋。杜春分把炉子堵上,弄一钢筋锅水放上去。
几个孩子进来拿碗筷。
甜儿看到案板上的信,犹豫一下,拿起给她娘。
放在以往,甜儿会忍不住表达一下她的想法或看法。
爹娘脸色一个比一个不痛快,几个小孩吃过饭就往外面跑,躲得远远的。
杜春分刷锅洗碗,邵耀宗帮忙压水,看她依然没什么笑脸:“还在想你徒弟的事?”
“一辈子的大事!”
邵耀宗赶忙说:“你别跟我急。我没说不让你去。这种事我们真没法管。”
“那是你!”杜春分瞪他一眼就往屋里去。
邵耀宗不禁问:“碗不刷了?”
“不刷!”
邵耀宗张了张口:“不刷我刷。”
“噗!”
隔壁传来一声喷笑。
邵耀宗的脸热起来,“老廖,很好笑?”
“邵团长,你现在是邵团长,不是邵营长。”
邵耀宗没好气道:“我乐意!”
“行,我管不着。”廖政委从墙那边出来,往院里看看,不见杜春分:“又惹小杜生气了?”
邵耀宗不想搭理他。因为廖政委三天两头看他笑话。
忽然想到他最擅长忽悠人,邵耀宗道:“跟我没关系。她徒弟,唯一的徒弟,下个月定亲,希望她能过去。”
廖政委:“好事啊。”
“好什么好。女方是他父母订的,他亲姨的闺女。”
廖政委的嘴张开一半,果断闭上。
杜春分的前夫是她二婶娘家侄子,邵耀宗的前妻是他姑婆家侄女,俩人的亲事都是长辈做主,结果一团糟。
如果当初是他俩分别要离婚,那这个婚八辈子也离不掉。邵耀宗的前妻和杜春分的前夫要离婚,那些亲戚没一个站他们的。
虽说世上不可能有那么巧的事,可万一呢。
廖政委:“春分妹子怎么想的?”
“师傅再大也大不过父母。”
廖政委想想:“是呀。”看到杜春分从堂屋出来,面色不渝,“春分,这事我觉得你回去也没用。”
杜春分冷声道:“那也得试试才知道。邵耀宗,这几年的探亲假都没用吧?”
廖政委明白:“小杜,探亲假今年不用就自动消了。不能累积。”
“那就用了。跟师长请假,你我回去一周。”
邵耀宗懵了,她到屋里三分钟就想到这一个馊主意。
杜春分:“我知道你们部队的规矩。像你身为团长兼政委得提前安排。我们二十四号走,三十号回来。廖政委,师长能同意吧?”
廖政委点头:“不耽误正事应该没事。下个月二团出去训练,一团在这边执勤,三十一号再回来也没关系。又不需要小邵亲自站岗。”
“那就二十四号。”杜春分一锤定音,“我给二壮写信,你再帮我拍一份电报,让他先别置办定亲的东西。”
廖政委想说,人家能听你的吗。
邵耀宗沉吟片刻,道:“好。”
廖政委不禁看邵耀宗,说什么呢。
邵耀宗有他的考虑。
这几年每年都会给他爹娘发两三份电报。
然而每次都石沉大海。
邵耀宗不放心,今年年初还给张连芳去一份电报。
张连芳特意去邵耀宗家看过,他爹娘腰不疼了,腿不酸了,也不抱怨老了不能干活了。
每天干劲十足,砸了这家砸那家。
唯一值得庆幸地是人家当邵耀宗是个小营长,不敢跟他爹娘一般见识不是因为怕邵耀宗。
邵家邻居认识张连芳,以前张连芳经常去。邻居看到她就好奇地问她有没有什么事。张连芳直接告诉邻居,邵耀宗不希望他爹娘闹革/命。
邵耀宗在部队知道他们打了西家砸东家,非常生气,威胁他们再继续就跟他们断绝关系。
邻居不懂邵耀宗的反应怎么那么大。因为现在闹革命是政治正确。
滨海有部队出面维/稳,张连芳就说邵耀宗在部队驻地为了收拾那些“红袖章”搞的烂摊子,累得顾不上吃饭。
邻居一听这样就能理解。劝他爹娘,滨海的子弟兵也是有爹有娘的人。
邵耀宗的父母让张连芳少管闲事。
张连芳气得给邵耀宗回信,不许他再管邵家人。
那毕竟是生身父母。邵耀宗真能从愚孝一下转到断绝关系,那可比愚孝还可怕。
邵耀宗想再给他爹娘最后一次机会。
他亲自过去,爹娘再不听劝,就跟他们立字为据,以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这个主意可不是他想到的。
杜春分给他看过“陈世美”写的字据。
邵耀宗刚看到的时候很佩服他。
杜春分趁机撺掇他,哪天见到他前妻,也让他前妻立个字据。
邵耀宗一直有这个打算,只是一直没机会。以至于他希望能通过这次全解决了。
杜春分不放心:“我听见了。”
邵耀宗笑道:“过些天我就去买车票。我们一起回去,连甜儿、小美、平平和安安。”
廖政委不赞同:“你爹娘那样,回去会不会吓着平平和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