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出口的话

停了下来，他很坦然的面对穆清的眼光。

    “你想说什么？”

    “你刚才有点不尊重他们哦，他们也是好心呀。”穆清很不解方啸川刚才的做法，有点愤懑不平。

    “不是不尊重，是愧疚。”方啸川转身继续往前走，但放慢了速度。“我知道他们是好心，可是我爸怎么办？我爸只剩下我了，我是他唯一的亲人。我刚才在吃饭的时候，一直想起我爸。我觉得挺对不起我爸的。”

    “那方叔叔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穆清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没有，一直没联系上他，就昨天回了一个短信。可能太忙了吧。”方啸川说完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穆清停下来疑惑的问道。

    “那是38路吗？”穆清定眼一看，“对呀。”

    “快跑，这可能是末班车了。”方啸川说完拉起穆清就狂奔了上去，在快关门的时候赶上了车。

    两人站稳，穆清喘着气询问，“其实我们可以打车的。不用那么赶。”

    “这不是赶上了吗？”方啸川轻飘飘来了一句，“还有你该加强运动了。”

    穆清没好气的白了他两眼，方啸川有的时候嘴挺贱的，熟了才觉得他也有幼稚的一面。两人一直没说话，下车的人挺多的，上车的挺少，到最后车上只剩他们两个乘客。

    穆清看着街上熙熙攘攘，虽然圣诞节是外国节日，可是庆祝的人不少。街上的人成群结队，商场灯火通明，好不热闹。她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方啸川，想了很久，憋出了一句话。

    “你喜欢大海吗？”

    方啸川疑惑的望了她一眼，“没见过，不知道。”

    “我喜欢，我喜欢平静的大海，也喜欢波涛汹涌的大海。”穆清自顾自的说着，方啸川默默听着。“我喜欢晴天的大海，也喜欢雨天的大海。”

    “恩，你怎么突然说这个？”顿了一下，方啸川似乎明白了，“你想去看大海对吗？”

    穆清摇了摇头，“不是，就是突然想说一下。”

    “你今天很奇怪啊。你到底想说什么？”方啸川索性转了过来，面朝穆清站着。

    “就是，我们到站了，下车吧。”穆清看到车站到了，马上转移了话题，率先下了车。方啸川跟了上去，拦住了穆清。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你可以直接说吗？”方啸川很认真的盯着穆清，穆清被盯得手心出了汗，她往裤腿上擦了擦。

    “我喜欢大海，我希望你也喜欢。我喜欢你，那你也喜欢我吗？”穆清闭上了眼，快速的说了出来，说完以后脖子涨的通红。

    方啸川被穆清突如其来的告白吓到了，看着穆清紧张的样子，他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穆清。”远处传来一声呐喊，穆清睁眼一看，是陈昱，她看了看眼前的方啸川，气氛有点尴尬。

    “我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你别理我，我可能醉了，哈哈哈。”穆清一边推辞，一边偷偷往后退。

    “穆清，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你。”陈昱跑到穆清面前，看着满脸通红的穆清，有点担心，“你怎么了？喝酒了吗？”

    “没没没，被风吹的吧。陈昱哥哥，你是刚下班吗？”穆清看着陈昱背着包，开口说道。

    “恩，刚下班。你这是？”陈昱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方啸川，“和同学出去玩了啊？”

    穆清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方啸川，点了点头，“五月出院了，之前答应今天要陪她的，就去吃了顿饭。”

    “那我送你回去吧。”陈昱说着便往前走，走到方啸川身边点头示意了一下。穆清有点云里雾里，跟了上去。方啸川则跟在穆清后面。

    “陈昱哥哥，今天圣诞节，你不出去玩吗？”穆清好奇的看着陈昱，陈昱微笑着摇了摇头。

    “送你回家，我就回家休息了。”陈昱看了一眼后面的方啸川，对着穆清问道，“听我爸说，他和你住在同一幢屋子里？”

    穆清点了点头，随即马上摇头，“是两间房间，我们只是租了同一个房子而已。”

    陈昱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等到了楼下，他让穆清上楼去，拦住了准备进去的方啸川。

    “我们谈一谈，可以吗？”方啸川看着一脸严肃的陈昱，点了点头。两人走到了单元门旁的树下。

    “我别的不想知道，你就回答我，你喜欢穆清吗？”陈昱直接斩钉截铁的问道。

    “喜欢。”方啸川也回答的干净利落。

    “怪不得。这个寒假我会让她搬出来的。你们不合适也不能住在一起。”陈昱看方啸川没说话，继续说道，“如果你喜欢她，请为她考虑一下。一个女孩子和你两个单独住在一个屋檐下，你们还是职高生，传出去对她的影响有多不好。而且她以后的人生绝不会因为职高而止步，我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的。你应该知道，一路走来，她有多不容易。”方啸川听完沉默不语。

    “即使这样，我不会放弃她的。”良久他说了这句话。

    “是吗？我听说了你爸爸的事，我知道你学习成绩很好，可是这不代表别人不会对你指指点点，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的，这种滋味你应该知道有多难受。穆清当年就因为心理压力才选择了错误的路，我不想她重蹈覆辙。或许你现在听不进我说什么，但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请你回去好好想想，穆清需要什么？”陈昱说完，看了一眼楼上的光，然后走了。

    方啸川一个人在楼下站了很久，等他上楼打开门，发现穆清坐在餐桌前看着他。

    “你怎么站了那么久？陈昱哥哥和你说了什么呀？”

    “没什么。”方啸川径直走进了房间关上了门。穆清有点莫名其妙，她来到方啸川门前，敲了敲。

    “你没事吧？”“没事。”

    “哦，真的没事吗？”“没事，怎么，你还有事吗？”

    “那个，刚才其实我是想说，你寒假要不要和我去海边玩啊？”穆清触碰着手指，不确定的问道。看里面没有回复，忙回答：“你不是没去过吗？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去看一下，说不定你会喜欢呢？”

    不知过了多久，当穆清觉得方啸川是睡着的时候，里面传来了声音。

    “我不喜欢大海。”

    方啸川说出这句话发觉嘴巴里都冒着寒气，穆清听完感觉从脚底心窜上了一股冷气，一点点的让自己冰冻。

    “这样啊，没关系的，那你好好休息。”说完木讷的离开。

    方啸川听到穆清离开的脚步声，走到床边坐下。其实陈昱说的是对的，他心里全都明白，他很不想承认，可是现实就是这样。他说完这句话，自己觉得很冷很冷。唯一有暖意的是那句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也被他深深的藏在了心底。

    “我不喜欢大海，但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