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只要跟她说说话,近距离看看她,也叫他心满意足。
可是他没有,莫名的就畏惧了。
或许因为多年未见,或许因为自身的不堪。
卫满的死,他挺伤心的,倒不是因为他这个人,而是因为江半会掉眼泪,他看不得她掉眼泪;另一方面来讲,他又是欣喜的,死了嘛,一个死人总不能再和他争。
是他太低估她对他的感情了,太低估常人眼里的刻骨铭心了。
简直就是他所不能理解的、不可理喻的顽固。
江半后知后觉问:“贺尧呢?”
她愿意搭腔,陈凌也很开心:“他自己开车回去了。”
“哦。”
又是冗长的沉默。
车辆飞驰而过,钻入一条桥底的隧道。
江半撑着手肘,摇下了车窗,看着转瞬即逝的橙黄色的灯盏,光滑的石板面上车影相随。
四周很静谧,只有风声鹤唳。
山城是国内出了名的旅游胜地、美食天堂。想起跟着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他带着自己逛磁器口和洪崖洞,正值新年,四处都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曲径蜿蜒的古巷、挂满许愿签的连廊、叫卖吆喝的小贩、亲切和蔼的方言、火辣辣的红油抄手,虽然商业化是不可避免的,但仍然能感受到其中浓重的巴渝文化。
洪崖洞的夜景是真的美,真的绚烂,矗立在江岸的吊脚楼,一檐一角都点燃着火红的宫灯,轻微摇曳,散发出的璀璨接连成一片,仿佛火树银花,碧玉琼楼,过目不忘的人间胜景。
他们花费了一天的时间走走逛逛,她偶然发现,不知名的广告灯柱上,竟然贴了自己的照片,笑靥盈盈,眉目清湛。
下面用山城方言、普通话、英语和西班牙语注释了四遍——这是我的女朋友,很漂亮吧?
话语间是止不住的自豪和骄傲。
她沿着一路看下去,拐角的墙壁、电线杆柱、甚至是店铺门口,洋洋洒洒贴了许多许多,看起来倒像是寻人启事。
和他在一起,偶尔矛盾的时候是难受,但甜起来也是真的甜,简直沉浸在蜜糖罐子里,因为他总有那么多奇特的小花招和浪漫的心思。
就像他会骑摩托带着自己飞驰,从黄昏落日驶入无边无际的彻夜,耳边都是呼啸的晚风以及彼此相通的情意,仿佛是世界末日来临前驶入无人类的未来。
应该也是在这样的桥洞里吧,凌晨不知道几点,冬天的寒冷驱使地流浪汉都寻觅更暖和的归宿了,四周只有灯盏,昏黄的光芒把彼此的影子刻画在了柏油路面,缠绵缱绻;她刚掏出手机播放了曲《you?never?can?tell》,他就心领神会,学着低俗小说里的场景,朝她款款弯腰伸手:“young?lady,what's?ur?name??”
她跳起来抱住他,咬着他耳朵道轻声道:“Mrs.Wei.”
然后两人就神经病似的打着赤脚,在无人的街道跳扭扭舞,彼此被彼此滑稽的动作逗得哈哈大笑,却又扭地更加起劲,活像两个纯粹的疯子。
音符像是毒品,寒冷也消磨不了的极致浪漫,灯光下的每一步,都是自由灵魂的舞步。
可能双鱼星座的女生就是爱幻想,总喜欢把平淡的生活过成电影里的情节;在她少女时代的时候,这种幻想只是幻想,可遇到了卫满,幻想变成了诗,变成了所有契合的片段。
他体会她的思想,了解她的古怪,总是能很快就接住她的梗,即便是偶然的寂静也不会觉得尴尬。
这样的人,世无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