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九发誓,打从他来锦绣坊到现在,一年的客人加起来都没有今儿一日多。这不到半日的工夫,库房里的存货已经出去了大半儿,且非但没有赔本,总数上反而是赚了。
他们按着石聆安排的,将一批时兴的料子降价,再与滞销的料子捆绑在一起做了一个所谓的“买一送一”。乍一看他们的料子是降价了,顾客只加了一点点钱,便买到了两份料子。事实上他们滞销的那批料子却是涨价了,被石聆以高于市面的价格被捆绑销售了出去。虽然新料子少赚了些,但是总价上并未吃赔。正如石聆所说的“薄利多销”,出货速度极快,一下子就回了本钱,绝对不用担心会再出现囤货滞销的问题。
腊九敲着算盘,笑眯了眼睛。
最让他高兴的,还不是财源广进,而是他能感觉到,锦绣坊明显不同了。石聆改变的,是锦绣坊内部的氛围,和众人眼中锦绣坊冷清的印象。
伙计们在众人羡慕的眼光里穿着新衣服来往忙碌,浑身都是劲儿,态度殷勤又周到,笑容可掬,叫来往的客人赞不绝口。由于生意太忙,连后堂做活儿的裁缝娘子都出来帮忙裁布,顺便又照着石聆教的,推销出去好几笔成衣定制的生意。
腊九想不透的是,锦绣坊的地段算不得最好的,甚至还有些偏。就算有了这样好的布置,也未必叫人看到,石聆将这些她口中的“促销活动”都写在了纸上,写了上千张,叫伙计们在附近的街上分发。可即便如此,反响还是太让人吃惊了,有些远在城东的夫人太太都赶来看料子。
石聆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把消息散出去的?
面对他的疑问,石聆坦然相告:“我们前几日不是逛了好些地方?”
“是。”
“我每到生意兴隆的茶楼酒肆,便留些银钱做辛苦费,叫店小二允我三日后贴一张海报在店里显眼位置,再放一打传单,客人结账时便送出一份。”
因付了“广告费”,又是隔行,不存在竞争一说,这种事对小店铺的掌柜而言只是举手之劳,是不必请问东家的小事,他们自然很痛快就答应了,于是石聆就有了天然的推广渠道。
至于那些大的酒肆茶楼,掌事的权力没有那么大,东家的面也不是她一个小丫头见得着的。不过那些地方去的多是达官贵人,富户商贾,她这次做的是平价买卖,主要的客户群体不是他们,所以石聆压根没去费力气。
原来如此,腊九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以前也想过怎么把锦绣坊的名声打响,却只在生意上做文章,从未想过这些灵活的宣传手段,不知原来还有这些脑筋可以动。这次他可学到了,不枉他昨日在厨房刻了一下午的萝卜。
说起萝卜,实在是石聆又一壮举。原是传单数量太多,王莞不可能一夜之间画上五百张一模一样的美人,于是石聆便叫腊九到厨房要了几颗萝卜,将图样照着王莞画的刻上去,然后沾了墨,一拍一个,一千张传单一炷香的工夫就印完了,成品虽算不上完美,倒也八九不离十。
聆姑娘又说了,但求神似,有那么个意思就成。
果然,那些单子一发出去,反响非常,连不识字儿的白丁见了图样儿,也大概知道这上面是什么意思。于是有些人想来捞便宜,也有些人纯是觉得有趣儿,特意过来看热闹。不管怎样,这人气是有了,势也造出来了。
“聆姑娘,我还有一事不明,为什么我们要穿这样的衣裳呢?不瞒聆姑娘,我们这些伙计穿这上等的料子,实在有些张扬了。”他观察了一下,伙计们统一制式的新衣裳虽然一开始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但是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如果只是为了店面美观,这样的手笔未免大了些。
“就是要张扬。”营销本就需要造势,虽然她本人不喜高调,但是营销这种事情就要越张扬越好,至于为什么选择时下最流行的这种料子做“工作服”……她是为了长远打算。
“喜欢就多穿些时日吧,这料子时兴不了多久了。”
可以预见,这料子用不了多久就要降价了。那些夫人千金,绝对不会再用这些伙计用过的料子。
石聆这话说得有些高深莫测,腊九一时没有听懂,待他再要追问,却听前院一声惊叫。
“奶娘!”王莞红着脸道,“奶娘,你不要在店里闹,我只是来给聆姐姐帮忙……”
“帮什么忙!姑娘是什么身份?什么样的大事用得着你一个未出阁的千金到店里抛头露面,还发这什么……什么……”
“是广而告之单。”王莞总是记不住“广告”这个词,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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