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幼贤脱不开关系。只是,赵幼贤堂堂安阳世子,一直留在这里也不像话。
“世子,请回吧。”石琮礼道,“天色不早,妹妹也该休息了,若世子真有心,便待她好些再来吧……我想她如今也不便见你。”
赵幼贤回过神,好看的眉毛皱了又皱,最终低下头。
“若有任何需要,定要来找我。”
石琮礼点点头。
对于这位安阳世子,石琮礼印象不差,只是一想到妹妹这回出事与他有关,一下子也没办法毫无芥蒂。
“世子放心,若她醒来,我必然会拆人到王府通知。”
赵幼贤对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又看了一会儿,最终咬了咬牙,转身离去。
见人都走了,石琮礼跟着似玉来到门前,轻声道:“妹妹,是我。”
屋内无人应声。
似玉与他对视一眼,叹了口气,默默推开屋门。
扑面而来是浓重的药香,这几日,石聆就差被泡在药缸里,可惜来过的大夫全都摇头叹气。
如今石宅上下都做好了石聆一辈子醒不来的准备,就只有一个人,他坚信石聆一定会醒。
这个人就是腊九。
他说,大姑娘并非第一次这样,上一次,大姑娘熬过来了,这一次一定也可以。为了证明他没有胡说,腊九还特意找了孙璞玉作证,孙璞玉自然练练称是。只是,说道石聆何时会醒过来,他也只有一阵沉默。
上一次,石聆本身是醒着的,也对外界有反应,可这次石聆却对外界毫无响应,额头上又受了外伤,情况比上次严重得多……
石琮礼从似玉手上接过药,进了门,走到床榻边。
“妹妹,起来喝药了,喝完再睡。”
病榻上,石聆整个人消瘦了许多,苍白的小脸儿显出这个年纪本该有的稚嫩,只是毫无血色的唇又提示着眼前之人的虚弱憔悴。
石琮礼将药碗又还给似玉,他坐在床榻,扶着石聆起身,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扶着头,一勺一勺地给石聆喂药。
这些日子来,这套动作他早已经熟练,从小到从来没有和妹妹这样亲密过,可此时此刻,石琮礼心中却只剩悲凉。他宁可妹妹还好好的,对他这个兄长不那么亲近也没关系,只要她好好的。
感受到石琮礼神色中的悲戚,似玉也是鼻子一酸。
“少爷,我们就信腊九说的吧,姑娘肯定会醒过来的。”
为了石聆,腊九又跑了一趟鸣山寺求见罪我大师,腊九在寺前跪了一天一夜,最后晕倒在门口,被寺里的僧人送了回来,结果今儿一早刚醒过来,又去了。
似玉开始还劝他,后来也不说了。
她跟在石聆的身边没有腊九长,但是她能体会腊九的真心,若是自己知道能救石聆的方法,她也会毫不犹豫去做的。
因为姑娘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她虽然嘴巴有点坏,看起来有点冷漠,但事实上,她从不吝惜向他人伸出援手,也从不持才傲物,仗势欺人,她其实很善良,只是她的善良融合了太多的理性,叫人误解罢了。
用力吸了吸鼻子,似玉道:“少爷,你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姑娘。”
“不必。”石琮礼摇摇头,扶着吃过药的石聆重又躺回榻上,为她掖好背角。
“似玉,你去休息吧,这些年,我们兄妹鲜少有时间好好相处,如今她这样,我想陪着她。”
石琮秀生命中的亲情少得可怜,由于自己的软弱愚蠢,妹妹又在寺庙里吃了很多年的苦。她能平安长大,不得不说是杨氏在天保佑,如今是他弥补的时候了。便是妹妹以后都这样了,他也陪着他,找天下最好的大夫,用天下最好的药,反正他们现在不缺钱。大不了他辞官,仕途什么的,也不过如此,抵不过照顾妹妹重要。
石聆这样,石家此时也没有什么男女大防。石琮礼夜里就睡在外室的小榻上,虽然不太舒服,但夜里有动静,他第一个就能听见。
石琮礼窝着身子躺着,想着这些年的点点滴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听到轰然一声,门骤然被推开。
月色下,一个男人站在房外,风尘仆仆,皎白的月光打在他脸上,给素日柔和的神情覆上一层凝霜。
男子眼中似乎根本没有石琮礼的存在,只是直直地,愤然地盯着内室里,睡颜平静如婴孩的女子。不顾一身霜露之气,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阿聆!”
石琮礼讶然着眼前的一幕,居然都忘了阻止。
王焕!
他怎么回来了!
他此时不是应该远在千里之外的曲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