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被雷劈了。”
秦轻鸿一愣。
“不过很有可能不是天灾,而是人为。”顾凌虚直直的看着秦轻鸿。
她垂了垂眼眸,“与我何干?还能是我做的不成?”
“昨夜丑时,皇陵一道巨响,而后便起大火。本来我也以为是天灾,可后来听人说,那场大灾中,死了一个良家子。”
秦轻鸿抬眸,她牙关微,似乎是废了一番功夫才镇定下来,“死的是谁?”
“听说姓赵。”这话刚落,顾凌虚就能明显感觉到秦轻鸿松了口气。
“那又如何。”一听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人,秦轻鸿又变回了往日那般对一切都不在意的模样。“
“你不觉得奇怪吗?皇陵大火,就算有死伤,也该是巡逻的戍卫,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死一个良家子。良家子自有居所,虽是在皇陵附近祈福,可是良家子所住之处,离皇陵始终是有一段距离。怎么会无缘无故死去呢?更何况,那时是丑时。”
“不知。”
顾凌虚见秦轻鸿依旧不为所动,不由得皱眉,他垂了垂眼眸,想起回来时心腹同自己说的话,他又看向秦轻鸿,“若你真的一无所知,那我方才说到死了一个良家子之际,你为什么那么紧张?”
秦轻鸿右手不由得攥紧了自己的被子,她又打了个哈欠,丝毫不顾及顾凌虚就在跟前,“我困了。”
她就要躺下,却被顾凌虚连被子带手一起抓住,“你在担心自己的妹妹,是不是?”
“我查过了。”顾凌虚将人拽起来之后就松开了手,他继续说道:“枫山别院起火之后,别院中的良家子其实是少了一个。但是因为管知当初登记在册的册子被容治拿去,容治按下了这件事。又因为那名良家子是尼姑身份,金吾卫们也不敢去查,所以这件事才被掩盖过去。”
毕竟这件事情再追究下去也定不了宦官什么罪,反而会给元嘉帝抹黑,周家又不是傻子,不会上赶着得罪圣上,这样事情才作罢。
“我忽而想起秦御史还有一名幼女,闺名未知。不过年纪和那名小尼姑却是对的上的,顺藤摸瓜,有了指向之后,便查到你曾经以各种名义捐钱给明月庵。所以……小尼姑是你妹妹,对吧?”顾凌虚质问道。
秦轻鸿轻轻推了推身前的顾凌虚,二人拉开距离,她抬头看着他,“又如何呢?”
妙端失踪,必定是被吴旸拿捏在手,目的是与被顾凌虚控制在手的她形成相互掣肘。
她守口如瓶,而吴旸则是保妙端安稳,他们维持着巧妙的平衡。
“我可以救出你妹妹,我可以帮你脱籍,甚至在时候,我可以给你们一大笔钱,将你们送往西昌,保你们姐妹一世安稳。只要你告诉我你背后的人是谁?”顾凌虚死死的看着秦轻鸿。
秦轻鸿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她半讥讽半慵懒的说道:“从前我在欢场,巫山云雨之际,也有很多男人对我许诺,什么‘脱籍’、什么‘纳妾’、甚至还有贵人说要‘以妻礼聘之’,结果你看现在呢?”
“你不信我?”顾凌虚皱眉,不信他也就算了,居然还把他比作那些寻欢的浪子?
“我拿什么信你呢?我见过太多的空话、假话。要是个个都信,我早就输的一无所有了。”秦轻鸿戳了戳顾凌虚的胸口,她妩媚的眼中不带一丝的感情,“我如今唯一的筹码就是这个,只要我守口如瓶,我就能保证我妹妹此生的安稳,而你也暂时不会动我。就算那一天你没了耐性要杀我,我起码可以保住我妹妹。”
“对方的身份很有可能是他国暗探,是来祸乱朝纲的。皇陵都有可能是他们所炸!你也是北齐人!你父亲蒙冤,我父亦如此,我理解你……”
“你不必用大义裹挟我。”秦轻鸿打断了顾凌虚的话,她今日没有如那日一般癫狂,“我说过的,我不管那么多,国破也好,家亡也罢,都与我无关。我只要我妹妹好好活着。”
“你有没有想过,覆巢之下无完卵,若是国破,你妹妹难道就能幸免吗?”
“我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从十年前我父亲出事之后我就知道了!但是那又如何,那也是来日的事!但要是我如今告诉了你,我妹妹现在就有可能没命。来日国破又如何,那也是我们的命,是我们生在这个本就破散国家的人的命!”秦轻鸿仰头,妩媚的双眸是固执和怨恨。
“我说过我会救她。”他按住秦轻鸿的肩膀,他不信命,自他父亲死后,他用一己之力抗住了两方压力,筑起了西南长城,若是信命,他根本就做不到这些。
这个国家也一样,只要他们所有人都咬牙坚持住,这个国家一定能迎来中兴之日。
秦轻鸿拍开了顾凌虚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你连我幕后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你拿什么救她?至少,你要拿人到我跟前,再同我谈条件吧。你连妙端人在哪里都不知道,你同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你等着。我一定会将那个小尼姑找过来。”顾凌虚咬牙说道,他看着秦轻鸿的眼睛,忍不住又说一句,“秦轻鸿,不要认命。别的也就罢了,尤其不要认的,是你自己的命。你还很年轻,你的命还很长,要是现在就认了,那你和死了有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