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实这并不是一块新研,相反,这是一块用旧了,甚至还被摔掉一角的砚台。
屠昌记得这块砚台,这是族长的砚台,这块砚台破碎的一角,还是他的女儿打碎的。他当时上门赔礼道歉,族长却浑然不怪,甚至还安抚了他和他的女儿。
如今又见这块砚台……他们把族长怎么了?
屠昌瞪大了眼睛,疲惫的眼眸中布满了血丝,黑色的瞳仁之中满是凶光。那样的眼神,恨不得将李盛袭生吞活剥。
只可惜,此刻他是砧板鱼肉,李盛袭才是刀俎。
李盛袭当然没对梅山县的人做什么。徐焕之派人伪装屠昌从前的战友秘访梅山,轻而易举的就博取了屠氏族长的信任,也很容易就获得了这一块砚台。
可是屠昌不知道啊。他并不知道李盛袭的本性,何况这段时间的折磨,让他认定李盛袭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而这,也是李盛袭想要的效果。
仿佛读出了他的愤怒,李盛袭笑得越发的得意,“我如今还不曾做什么。至于日后做不做什么,那就要看你了。你的行为,等同于谋逆,若是我想,可以直接去将你的九族下狱。连徐焕之都拦不了我。”
“唔唔唔……”屠昌被李盛袭彻底的激怒,他奋力挣扎着,仿佛想要挣脱铁链,而后杀死眼前这个拿捏着他亲族性命的女人。
四周的铁链因为他的动作而发出巨响。
李盛袭就这么看着他没有任何意义的动作,困兽犹斗,不足为惧。
屠昌受制于人,想来是因为自己的女儿被人钳制在手。但是宗族和儿女相比,孰轻孰重呢?而且,他的女儿的命,他未必决定得了。
幼年丧父,成年丧妻,女儿的性命掌握在旁人手中。他固然可怜,只是屠昌为人刀剑多年,手中又造过多少杀孽,使得多少人同他一样?
他的可怜与可恨,已经说不清楚了。李盛袭现在,也不想计较那么多。
“你的女儿在你‘死’的那一年也消失不见,想来,是被你背后之人掣肘于手。如今你被我俘获,你背后的人对你死生未知。你的女儿是生是死,还未可知。她不会因为你对我吐露消息而殒命,也不会因为你向我保守秘密而存活。
因为她的生死,早在五年前起,就已经彻彻底底的掌控在了别人的手中。你不能完成任务回去,她的死活,就不能由着你来决定,而是在他人的一念之间了。毕竟,你对他们没有作用,你的女儿自然也没有作用了,他们凭什么养一个闲人呢?”
李盛袭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心头的怒火,也粉碎了屠昌他最后一点的期望,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李盛袭,原本凶狠的眼眸变得浑浊复杂。
他想要努力的告诉自己这只不过是李盛袭的攻心直言。但是他心底却一直都知道,李盛袭的话是真的。
他一直都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在这之前,他还在自己骗自己,认为只要自己死咬秘密,自己的女儿就能平安无事。他没有泄密,他女儿自然不会死。
至少,在他闭眼之前,他都能这么骗自己。
可是如今的李盛袭,毫不犹豫的戳破了他自我欺骗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