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心下一惊,他略略斟酌开口,太子殿下受难,圣上伤悲不已,只是国本计大,若不早安,于国无益啊。至于改立何人,还当是圣上定夺,微臣不敢轻言。
你倒是乖觉。宏兴帝冷冷一笑,他看着方才进言的侍御史,戳破了唯一一层窗户纸,是否在尔等心中,朕膝下唯有两子,太子若废,除了皇次子还能立谁?你们是企图咒朕再无子息,料定了朕会立皇次子,便这般迫不及待,想要讨好未来储君了吗?
宏兴帝今年三十六岁,正是最年富力强的时候。他十七岁登基,至今也快有二十年,手腕强硬,雷厉风行,是难得一见的中兴之主。他一发怒,自然是无人不畏惧。
更何况还是这么大的罪名扣下来。
微臣不敢。
满朝文武齐齐告罪,连道不敢。
好一个不敢!宏兴帝冷嘲道,国本计大,可是出事的,不仅仅是国朝的太子,他也是朕的儿子啊。此时废位,岂非诛太子之心?太子与皇次子素来兄友弟恭,尔等如此提议,岂非酿造兄弟阋墙的大祸!尔等将太子与皇次子置于何地,将朕又置于何地。你们——
宏兴帝指着跪在地上提议易储的朝臣,怒容满面,他先看向其中一人,朕记得你,你的儿子是国子监的学子,宏兴十八年国子监大火,是太子率军及时稳定情况,及时扑灭大火,国子监无一人死亡。还有你——
宏兴帝又看向另一人:去年你发放予以锦中的冬衣,因为你的纰漏,险些导致冬衣有缺,是太子及时算清楚冬衣的数量,上报户部,替你兜底。事后他还为你求情。
如今才过去多久,太子对你们的拳拳爱护,太子的仁厚之心,你们都忘记了吗?来人,将这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拖出去,廷杖三十,驱逐出宫,永不录用。
宏兴帝雷利风行,言语之间就将方才几个陈氏的门生给拖了出去。
安国公心惊无比,他头低的更低,哪里还敢说什么。
这把火就要烧到他自己头上了,他怎么可能还会顾及别人。
太子仁厚,在京之时,对上孝顺君父,对下爱护幼弟与臣子。那几人狼心狗肺,不知皇次子,是否也有取而代之之心。宏兴帝沉声说道。
皇次子才十二岁,至今没有在朝听政的资格,圣上如此问,若是没人为皇次子说话,皇次子的境地会变得非常不妙。
安国公咬了咬牙,他知道他开口十有八九会惹的圣上厌恶,可若是他都不为自己的外孙开口说话,还能指望谁呢?
他刚要开口,却不料有人抢在他跟前先开口,他抬头一看,正是黎王。
圣上,太子殿下与二殿下向来兄友弟恭,太子殿下受难之时,二殿下饮泣不止。望圣上莫因宵小之故,而坏了父子情谊啊。黎王言辞恳切。
黎王乃是宗室之长,宏兴帝一向卖他几分颜面,又在当年楚王作乱之时,临危不惧,怒斥楚王。他的话语权颇重,他一进言,安国公顿时松了口气,虽是一样的话,但是黎王说出来的效果,可比他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