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声绘色的重复,都传到我的耳朵里了。原来城里打工也是不好干的,钱也不好挣,还被人这里扣那里扣,给多少钱都是人家说了算。有的人活儿干了,但是几乎拿不到钱,只混个肚饱。还有的人活儿干完了,钱却一分都拿不到,没处说理。
金多宝在种地收粮上劲头挺大,每次集体交公粮也是乐呵呵的。
夏秋农作物收获的时候,十里八乡的农民拉着自己的麦子和棉花,以村子为单位统一去到十几里外的镇子上交公粮。
泥巴路,天不亮就要起床,吃完早饭,带上窝窝头和水壶当做午饭。有牛车的赶着牛车,没有牛的直接人力拉着板车去,或者直接人力用扁担挑着去。
用扁担挑粮食的人,一路走走歇歇,肩膀都勒红了,压出深深的印子来,甚至压肿了。
汗流浃背,顶着毒日头,羊肠小道崎岖不平,男人女人甚至半大的孩子,也会轮流替换着挑。
路上就要花上几个小时,排队的等着粮站的工作人员验收,验收合格之后,把粮食过秤,把粮食入仓,会给发结算登记卡,就是收据凭证,然后签字按手指印。
看着自己辛苦劳作的成果送到粮站,金多宝一方面感觉很自豪,一方面又觉得舍不得。
家里留下的口粮,勉强是够吃了。别人家口粮如果有多的才可以换钱换票买东西,我们家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每年交公粮的时候,我和马明都跟着一起去的。一是粮食很重要,大意不得。二是人力拉着板车十几里路真的很辛苦,我和马明可以帮忙轮换出力。三是害怕金多宝的牛脾气和工作人员发生冲突,影响不好。
“你的麦子不够干也不够干净,排到边上等最后一个筛一筛,扬扬风。”粮站工作人员老黄跟银花的老公金理宝说道。
“咋不干净了,我们都晒了好几遍,扬了好几遍才送来的。”银花着急的大声说道。
“不干,晒,晒干了才收!”老黄的口头禅就是这句。
老黄收麦子的时候是用长锥子,直接随意戳开粮食袋子,每次交完粮食,各家各户都要回家补袋子。虽然是化肥袋子,麻袋子,但是还是很紧缺,很稀罕的。
“黄老师,抽个烟歇一歇,辛苦了。我们天不亮喝口水就走路来了,我们带的都有多的。知道粮站会验收和筛选,都是带家里的好粮食来的。我和他是兄弟,等会他不够的,我帮他补。”金多宝笑眯眯的说道,给老黄点了根烟。
“那你们两家排到后面吧,最后收,不耽误事儿。”老黄说。
“别啊,大哥。我们两家刚好挨着,一起收了还方便呢。现在堵的出不去进不来的,给你们工作添麻烦了。”金多宝笑着说。
“那行吧,下次一定要晒干,杨干净,明年还是我验收。”老黄严肃的说,看到我们都连连点头的样子,转身走了。
老黄的验收比较严格,会随意抓一把底部的麦子,放手里看是否有灰尘小石子之类的。会放嘴巴里嚼一嚼,看湿度是否过大,看是否晒的干香干香的。
粮站也有很细密的网筛,再筛一遍。筛掉的残次粮让带走。如果数量有多的可以折合成钱。如果数量不足,会给登记卡,要求几天之内把缺的数量补足。
这次比较幸运,天气晴朗,没有下雨。银花家的麦子筛了一遍之后,差了二十几斤,我家这次多带了点儿,凑吧凑吧也算是足数了。
银花和金理宝,很感激他的堂兄弟一家。他们是酒友,朋友,也是一辈子的兄弟,比亲兄弟还亲的关系。
我和银花也是好朋友,虽然后面因为打工的关系,见面的时间少了,女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子女身上,但是彼此的好,都是互相认可和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