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已是担心安清悠不知如何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正琢磨着怎么看紧了这位大小姐,谁料想彭嬷嬷竟要把她从那院子里放出来,一急之下,话语不禁冲口而出。
彭嬷嬷也看着徐氏,缓缓摇头道:
“若是如此,我实在不敢教大小姐规矩,还请夫人另请高明吧。”
话说到此居然说得僵了,还是柳妈妈出来打了圆场。咳嗽一声cha话问道:
“这却是奇了,自古教女子规矩,无外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稳于闺房之中那才是正道。怎么彭嬷嬷却要带大小姐到府内游逛?难道那皇宫大内之中嬷嬷宫女便是可以随意走动的不成?怕是嫔妃贵人也不能四路乱走的吧?嬷嬷又说不敢教,这不敢教却又是什么意思?”
徐氏自知刚才有些失态,急欲找回面子,又不想让彭嬷嬷就这么走了,听柳妈妈这话正合她的心意,连忙紧跟着道:
“柳妈妈说得极有道理,这带着大小姐在府中走动却又是什么道理?还请彭嬷嬷解说一二,若是真有道理,我岂有不依?”
彭嬷嬷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
“夫人,世人只知宫里面规矩大礼数多,又有谁想到,这皇宫内院也是一个世界。外面有的人和事儿宫里头都有,外面没有的人和事儿宫里头更有!女子入了宫中,遇到什么人什么事,该如何应对处理?有什么话语不当说,当说话语却又怎么说?这才是最大的规矩!真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平时里连如何与人相处都缺个历练,又怎么能学明白这些东西?”
顿了一顿,彭嬷嬷又道:
“说句不当讲的话,老婆子在宫里待了这许多年月,见过不知多少人因为说错了一句话而遭飞来横祸。便是那些嫔妃贵人却又如何?打板子充官奴赐白绫子砍脑袋,这些都还是轻的,累及家人株连九族又有什么稀奇?若是不学这些,大小姐就算如得宫去,又焉知对于夫人和安家是福是祸?这可不是不敢教么!”
屋内静寂一片。
所谓宫闱之争,谋算相斗,屋内众人并不是没听说过,只是从未像这彭嬷嬷般有如此刻骨的体会。
她这一席话慢慢道来,语波不惊,却又似感叹了无数皇宫内院之中的生死一发般,直说得屋内众人悚然而惊,就连谋算最深的柳妈妈也不禁陷入了深思,默然不语。
徐氏低头想了许久,竟觉得左右都拿不定注意起来,一抬头间,却见到那柳妈妈向着她缓缓点了点头。终于狠狠咬了咬牙道:
“既是如此,终究依了嬷嬷便是!”
彭嬷嬷道:“如此便多谢夫人了,不知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徐氏终于忍不住问道:
“三件事都依了彭嬷嬷,却不知彭嬷嬷打算用多少时间来把大小姐教出个样儿来?”
彭嬷嬷傲然道:
“一月之内,定然给夫人一个在宫中能在诸位贵人面前争脸的大小姐,若是做不到,自当分文不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