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安子良说要应题,安德峰抚掌大笑道:
“子良贤侄乃是我安家第三代中的后起之秀,学问上自是深得大哥真传,想来应题诗作必是佳句的!快快道来,也让叔父们一同品评品评。”
安子良论起什么后起之秀自是算不上的,安德峰这一下却是连安德佑和长房一起挤兑了进去。
安德佑偷眼瞧了瞧安老太爷,只见父亲脸上阴沉得像是黑锅底,又听安德峰还要让各房老爷们品评安子良的诗文,心下不禁一声长叹,长房这一次怕是要在众人面前栽到家了!
却见安子良又思忖几下,便是张口说道:
“朝廷恩典特别多!”
这开头说出来,厅里却是一片寂静。
这一句也叫诗文?用词白得像说话一般,倒和打油诗有几分相似。只是赞美朝廷恩典特别多,谁又敢站出来说是不对?
安德峰一张笑脸骤然滞在了脸上,要众人品评诗文这话本是他说的,可这一句却又怎么品评?
偏生那边安子良还是个粗线条死脑筋的,说了一句却不往下讲,愣愣地向着安德峰那边问道:
“四叔父,您看侄儿这开头还使得否?”
安德佑却是心里大乐,儿子这开头固然白得像是打油诗,好歹凑齐了七个字,倒是有些七言开头的路子,总比交了白卷强点儿。
你安德峰不是要品评么,且看你怎么品评这朝廷恩典特别多!
安德峰尴尴尬尬地被僵在了那里,这么一句让自己品评……却是怎么品怎么评?
不过他做官多年,这应变的本事倒快,直接一句转移视线,把事情推给了身边的三老爷安德成道:
“三哥,你看大侄子这句开头如何?”
三老爷安德成是个实诚人,也不会像安德峰般搞些移花接木的名堂。
可是他在刑部做了多年的衙门官,一套大梁律法却是滚瓜烂熟的全在脑子里。
大梁朝对读书人管得极严,朝廷恩典特别多这么一句谁敢讲不对?那立时便坐成了说朝廷寡恩的口实,这不成了私下妄议朝政诽谤朝廷之罪?那是要革去功名永不叙用的!
再一看安老太爷这脸色越发的黑了,心说咱家老太爷那是左都御史,干得便是代天子查验百官的差事!我若说这句开头哪里不好,家宴之上人多口杂,一个传了出去是说咱们安家家门不靖还是让咱爹老子参儿子一本?
你老四想压大哥一头那是你的事情,拉上我做甚!你……你评不出来难道我就评得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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