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位子,出将入相成了内阁大学士的亦是大有人在。
安德佑是二甲进士出身,这话却既有谦逊之意,又是对沈云衣的祝福之言了。
沈云衣连称不敢,急急站起身来自谦着说道:
“天下聪明才智之士甚多,功名之事皆有朝廷恩典,雷霆雨露亦是陛下天恩,若能得中功名已是万幸,又岂敢妄想那一甲之位?承蒙伯父吉言,这里向大老爷薄敬水酒一杯,晚辈先干为敬了!”
沈云衣这话本是自谦之词的场面话,只是众人吃得一杯水酒,下首坐着的安青云却是抢着说道:
“沈家哥哥也太小心了,你学问当然是最好的!家世背景又是更不用说,沈家老太爷那可是实打实的一方督抚,进一甲有什么了不起?说不定还能中个状元呢!”
安青云这里抢着在沈云衣面前说好话,只是这水平实在太差,这话说得倒像是沈云衣靠着长辈余荫才中功名一样。
沈云衣面子上略显尴尬,安德佑也是眉头一皱颇为不喜,便指点着几个儿女说道:
“你们也都一天比一天长大了,平日里时候少搞些不着调的事情,多学学人家沈家公子,没事多读读书才是正道,尤其是你子良……子良!”
安德佑在这里对着儿女们训话,点到安子良时,却见这二儿子低着头不知在那里偷看着些什么,嘴里犹自小声地嘟嘟囔囔,虽听不清他到底在念叨些什么,但如此场合下居然当众做出此等举动,又怎么叫安德佑怒气勃发!
“子良!你也是老大不小的年纪了,怎么还是这没务正业!站起来!”
安子良墨墨迹迹地起身,脸上一副迷茫的表情,似乎对安德佑刚才所说的话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只手放在桌子底下,犹自在藏着些什么。
安德佑脸上的阴郁之色更浓,一声沉喝道:
“手里拿着什么?拿出来——拿出来!”
安子良扭扭捏捏地把手中之物拿出,安德佑刚要喝骂,却见那书的封皮之上清晰无比的露出两个大字——
论语
一桌子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居然在眼前发生了。
二公子居然在这个时候还在苦读论语?
这不是比老母猪会爬树还要稀奇的事?
沈云衣也是一惊,适时的出来打圆场,端着酒杯说道:
“安贤弟本就天资聪颖,之前不过是少年人爱玩之心太重。如今既知用功,却是专注至斯,便是晚辈看了也是自愧不如实在汗颜,这实乃安家之福,伯父之福,晚辈在这里恭喜伯父了!”
安清悠也是笑道:
“是啊父亲,二弟知道读书是好事,您应该高兴才是。我听人说这男孩子多有小时候玩心重的,怎么让他念书也念不进去,可是长到一定岁数一旦开了窍,那可是读书用功得紧!短短时日内便突飞猛进也是常有的,说不定今日二弟沾了沈兄得中功名的喜气,它日咱们长房也能又多一位金榜题名之士呢!”
说起来安德佑最大的一块心病,便是儿子读书之事,此刻见安子良居然真到了手不释卷的程度,不由得老怀大慰。
不过身为父亲有些场面话该说的还是要说,故而安德佑微微点头道:
“既读圣人之言,当知做事也要分场合有分寸。今日沈兄大喜的日子,你这般样子却是有些失礼了,坐下吧!”
安子良唯唯诺诺地应了,可是转眼又把安德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坐在那里低头看着论语继续小声嘟囔。
安德佑说归说,见儿子如此一脑袋钻到论语里,什么失礼不失礼的也只当没看见,只是眼光一扫之间,却免不了多看了安清悠一眼,心道原想着那不着调的儿子说要读书不过是一是之言,这女儿倒是用了什么法子,竟能让他用功用到这个份上?
安德佑心下高兴,与旁边坐着的沈云衣更是谈笑风生起来。倒是安清悠微微一笑,安子良此刻正坐在自己身边,那小声嘟囔得是什么父亲离远了不知道,自己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安子良念叨得是:
“子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嗯!既往不咎……银子啊!”
“子曰:“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银子啊!”
“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银子银子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