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
这安子良的论语一路行云流水般的倒着背下来,中间更是再没有半点错处。
围观众人先是惊讶,后是佩服,待得到了后面,竟是那喝彩之声震天价般的响了起来!
“好!倒背如流,这才是真正的倒背如流!”
“能把论语烂熟这个样子,安家的确是诗书之家啊……”
一阵的议论纷纷,便是之前一直认为安子良不学无术之人,经此一事也不由得暗叹一声,真是识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乎乐亦不,之习时而学:曰子!”一篇倒背的论语洋洋洒洒,万言之间一蹴而就。只是安子良背得兴起,居然又加上了那么一点儿的零碎3a
“曰子曰子,银子啊银子……”
“啊不是,我是说子曰啊子曰,四叔父,您看侄儿这部论语背得如何?您赏是不赏?”
安子良狠狠喘了几口粗气,一口气背了这么多东西下来,饶是他再是个中气十足的胖子,此刻也不禁脸红气喘。
不过这里被四房挤兑了好半天,那利息总是要讨的,此刻虽然是笑嘻嘻地来讨赏钱,那眼神可比赌场要债的抱柱打倌儿还狠上几分了。
四老爷安德峰原本已被震惊得目瞪口呆。
猛一下被这么一说刚刚回过神来,抬起头来却是刚好和安子良四目相对,只见这大侄子笑归笑,可是这厢双眼通红,目光里竟是隐然透出了一阵凶神恶煞般择人而噬的模样,登时吓了一个大激灵,昏头昏脑之间下意识地惊叫道:
“赏!赏!大侄子你别……”
安子良一听有赏,却是登时又恢复成了那副憨呼呼的二百五形象,笑嘻嘻地凑过来问道:
“四叔父,您赏多少?咱们真金白银,多少不限,钱货两清,一手发赏一手背书,四叔父您要是多赏,小侄再背一段中庸给您听听?”
四老爷差点没一口痰憋在嗓子眼儿里死过去,心里这个气啊!还钱货两清?你当你四叔是茶馆里点说书呐?一转念间忽地醒悟,再看周围时,却见那四周的围观宾客们早已各个含笑。
说书倒未必,众人看着这一叔一侄,眼光中倒似在看一对搭档说相声一般。
安德峰登时面红耳赤,这安子良反正是不着调的名声在外了,又是个小辈儿,众人便是笑他也顶多当个少年人胡闹不懂事。
可是自己可是户部盐运司的司官,堂堂的朝廷四品,如今这一把年纪了,传出去让上司同僚们怎么看啊!
忽听得安老太爷大模大样地咳嗽一声道:
“嗯,子良这孩子给大家助兴,倒还真是有那么点新意。老四啊,赏,要重赏!”
四老爷安德峰这叫一个委屈啊,心说这小子折腾了一溜够,父亲大人您怎么还让赏?
可是老太爷发话了任谁也只能照办,随手从袖袋里掏出几粒金瓜子来赏了,安子良伸手接过,却是既不谢赏也不走。就那么笑嘻嘻地捧着金瓜子站着。
这自然是继续讨赏之意了。
四老爷无奈,只得有加了几粒金瓜子放了上去。伸手之间还得作态掩饰,尽量让这举动显得自然。省的叫别人说自己对着晚辈抠门了去。
安子良继续捧着金瓜子,一脸憨像地看着四老爷。
四老爷立刻又加了几粒……
安子良继续伸着手,小眼睛一眨吧一眨吧,倒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口中嘟嘟囔囔地道:
“祖父大人刚才说了要重……”
话音还没嚷嚷开,却见四老爷安德峰刷的一声,早把袖袋里所有的金瓜子都掏出来放在了安子良的手里。
这事儿四老爷可是想的明白,咱爷俩儿这是发赏呢还是侃价呢?我和你这小辈为这事儿闹腾嚷嚷,甭管谁对谁错都是我这做四叔的丢人啊!小祖宗您也别讨赏了,一共带了这么多,全给您得了!
安子良这才谢了赏,屁颠屁颠的往回走去。只是没走两步,却忽然扯着嗓子一声高叫:
“四叔父就是四叔父,出手一贯大方!弟弟们,都来找四叔父领赏啊!”
爱扎堆爱闹本就是小孩子的天性,这时候再出来安子良这么个起哄架秧子的。只见呼啦一下,一群小孩子欢呼叫嚷着把安德峰围了个水泄不通。
可是此时此刻一直以有钱著称的四老爷安德峰却是面色尴尬,身上备着发赏的东西都给了安子良,现在却拿什么赏人?
安子良却是早就溜到了一个角落,手捧一大堆金瓜子,居然还能摇头晃脑地低声哼出两句打油诗:
“有无才学凭谁问,一无是处亦爷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