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婢子大多在城中有本家,放出宫无非归家备嫁,可我们宫中的婢子都是卖身于我们的,娘娘要放她们出宫,总要对我们有些说法吧?”
平嫣摇摇头,“莹妃姐姐说的不对,她们不是卖身于你们,而是卖身于你们家族,出了宫该回原府邸,回就是了,谁说要她们放鹰般四处飞了?自己的人总要自己管束,这不需要本宫代劳吧?”她淡淡地扫了一圈,长出了口气,“王妃们为了留住身边人,不惜顶撞中宫,当真是为了情谊?不是为了多个人多些谋划?要本宫说,少些家里的人在身边也好,免得各位被蛊惑着做些不利于家国的事,王上对这些很是忌讳的。”
除了汐曳,其余三位王妃面色霎时间难看起来。
“说了半晌,想必王妃们也累了,凌栀,送客吧。”
凌栀将几位王妃送离了东宫后,进门问道:“会主不是让娘娘针对莹妃和岚妃吗?娘娘怎么一杆打翻一船人,挨个敲一棍呢?”
平嫣笑了,“这几个人你觉得谁最好对付?”
凌栀思索了片刻,“肯定不是岚妃,她看起来心思就很深。”
“聪明!岚妃有心思有头脑,并且她背后还有整个叶家。”
“可论智谋,娘娘不比她差吧?”凌栀有些不解地问。
“单论智谋我未必会输,可算起势力,她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比我强,毕竟关键时刻会主未必真的在意我的死活。”凌栀无奈地点点头,平嫣继续道,“但她还不是最难对付的,莹妃出自钟磊府上,出言行事都带着那么点耿直和率真,恐怕不好抓到她什么把柄,并借此大做文章。若是生硬地以权谋私惩罚她二人,目的是达到了,随后却难以收场,找茬也得有合适的动机。现在的情形,看似我动了整个后宫,其实真正利益受损的是王妃们,而出发点却是为国为民,让任何人挑不出毛病。她们吃了这个哑巴亏,只能把苦水倒给自家,哪怕莹妃不愿多生事端,自己咽下了,其他王妃也会很快让她父亲知道此事的。”
凌栀恍然大悟,“女儿受了新王后的欺负,众臣心底气恼,却不能明面上弹劾,只能暗暗记下这笔账,会主要的结果算是达到了吗?”
“达到一半吧,我也不能太过激进,总得先试试他们的反应。”
平嫣对凌栀的这套分析可谓有理有据,滴水不漏,但面对余久忧心她刚登后位便四处树敌的问询,她却讲出了另一套看起来天衣无缝的说辞。
“师父认为我事事忍让,处处谦恭,她们就会敬我重我,认可我吗?不会的,不管怎么看,都是我抢了本该是她们后位,这种对立关系除非涉及生死,否则永远无法转变。我幼时家中并不富足,洛城的百姓日子大多都不好过,父亲与民同苦,我自然没有什么婢子可差遣,除此之外却也不能让他们过得更好。如今我身居后位,自认为当尽能尽之力,哪怕不能让所有子民都富足,至少不会宫中大肆靡费,百姓苦不堪言,那种反差的境况实在是太讽刺了。至于树不树敌,原本就有的仇视,多些少些有何区别呢?”
余久似乎对她的分辩很是认同,不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