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跖越打越心惊。
高台之上,洪胜海笑道:“真没想到,这蔡家的小子有这一手,看来赵跖只能走到这一步了。”
陈无宇也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演武场下,夏腾龙双拳紧握,不敢相信练出刀意的赵跖会输。
林水瑶、付东来、赵初扬神情凝重,知道赵跖遇到了大麻烦。
完了!
赵跖心中苦笑,正待弃刀认输时,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叹息之声。
“唉——”
“游刃有余。”
赵跖心神大震,这分明是解听安的声音。
他在哪儿?
陡然间,赵跖刀势一变,玄石刀一横,反而黏上了蔡星河的软剑,就好像那刀不是刀,而且软剑。
那剑也不像是剑,倒似屠刀。
赵跖不知道的是,虽然自己一个月没再见过解听安,其实解听安一直在默默关注他,从文试到武试,赵跖虽然做的出人意料,也耍了一些小聪明,但整体还是差强人意的。
此时见赵跖就要落败,解听安再也忍不住,一句“游刃有余”,将赵跖的求胜之心又拉了回来。
事情的缘由还要回到几个月前。
一日,赵跖在竹林跟解听安练剑,闲聊之际,解听安恍惚间说起,他的杀人剑已经用了四百年,赵跖心中一动,给解听安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有一个名叫丁的庖厨替一位贵人宰牛,这位庖丁可了不得,他手所接触的皮肉,他肩所倚靠着的筋骨,他脚所踩着的牛尾,他膝所顶着的牛腹,都发出骨肉分裂之声。
这种令世人觉得残忍的声音,竟然同《桑林》、《经首》两首高雅音乐暗暗相合——
那贵人不禁赞叹说:“好个庖厨,你宰牛的刀法是怎么到这种地步的?”
庖厨放下刀子说:“我所探究的并不是仅仅是宰牛,而是一种心境,这已经远远不是宰牛的技术所能描述的。当我第一次接触牛的时候,因为本事不够,所以看到的是一只完整的牛——”
“但是三年之后,我就再也看不见整头的牛了。”
“为何?”
贵人疑惑道。
“因为,现在我的刀法,只需要用心去接触牛的身体,而不需要眼睛,只用顺着牛肉体内的纹理,插入牛体空隙,宰牛的刀从来没碰过任何牛体内坚硬的地方——”
“每年换一把刀的厨子,是因为他们用刀子去割肉。”
“每月换一把刀的厨子,是因为他们用刀子去砍骨头。”
“但是,现在我的这把刀已用了十九年了,宰牛数千头,而刀口却依然锋利无匹,一点都没有磨损的迹象,为何?”
“这是因为,只要是牛,体内就会有空隙,只要有空隙,那么只要用刀,在运转刀刃时就有余地。”
“因此,只要技艺精湛,用了十九年而刀刃仍象刚从磨刀石上磨出来一样。只要我刀子一刮,顺着牛体内的纹理一刮,这牛皮牛骨就会应声掉落了。”
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
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
好像有一道光照射进了赵跖的心房。
豁然开朗!
那么,蔡星河的空隙与纹理又在哪里呢?
我又该如何用刀把这头牛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