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青烟从那边传来,只见高地上搭着一座座简陋小土房和草房。
这些房子大多是用草木灰做成,也有纯粹的泥土屋和石屋。没有绿砖青瓦,也没有粉墙朱漆,远远看上去,就如土路上中间的一块块牛粪……
怎么会这样?刘喜也没说小罗庄的房子这么破落啊,这哪是人住的地方,就是灵溪派的马厩也比这里搭的好看。
“这是?”
耐着性子问了好几遍,赵跖才知道,原来小罗庄的人都怕了那掳走生人的鬼神,不敢分散住在各处。剩下的一两百户人家一合计,全搬到了一个地方,临时搭了几十间土房草屋,白天到各家生火吃饭,晚上来这里聚在一起,几十个人轮流守夜。
这被逼出来的办法果然有效,来这里住的村民再也没失踪过,但之前也有头铁不来的村民,渐渐也像之前被掳走的人一样,都消失不见了。
“猪娃子!猪娃子!有人要见三老!”
老农扯着嗓子朝小土屋里喊,不一会儿就从土屋里钻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庄稼汉子,几个小童也出门张望,很快被屋里的老妇给拉回去了。
猪娃子皮肤黝黑,脸上皱纹重重叠叠,后背微驼,那是常年操劳留下的痕迹。
“他要见三老,你跟他说说吧!”
老农丢下一句话,扛着锄头就走了。
“猪娃子”也不眼生,见了赵跖咧嘴一笑,憨厚道:“仙师?有事你就问厄吧,这小罗子十里八乡滴事儿额都晓滴……”
猪娃子名叫罗株,小名叫猪娃子,土生土长的四望亭人,不会齐洲官话,一口南乡道方言听得赵跖头疼。
赵跖皱眉道:“这位大哥,请问乡中三老在哪?”
“三老?恁说小罗庄三老?”
罗株愕然,不好意思得道:“额就是三老,你问额就行。”
赵跖满脸黑线:“你是三老?”
身上破破烂烂的好几个窟窿,头发上不知道几百年没打理都生了虱子,脸上的土灰也没洗。咧开嘴就是一口大黄牙——怎么看这猪娃子都是一副乡中盲流的模样,他是三老?赵跖就是打死也不信。
“额真滴是三老,不信你问问……”
猪娃子手足无措的解释,说了好一通话才解释清楚。
小罗庄三老本来是由村里三个德高望重的老人担任,但自从那祸事之后,村里的男丁渐渐都跑光了。剩下的人要么老的扛不动锄头,要么就是妇孺,猪娃子的父亲就是三老之一,所以三老没了,这重担就顺位落在了猪娃子身上。
四十多岁的罗株也就成了小罗庄最年轻的三老,也是唯一的三老。
忍着眼前的骚臭,跟罗株攀谈了老半天,赵跖才摸清了一些端倪,确定这件失踪大案确实是人为,而且修为绝对不会高。
因为自从村民聚在一起之后就没再失踪过,也只有贩卖人口的匪徒才会对暗中守夜的村民心生忌惮而不敢动手。
若是鬼神作怪,就是四望亭所有村民在一起住,消失照样还会消失,就算是高阶修士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弄没,所以赵跖断定,这事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拐卖案。
只要是人干的,就好办。
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只要是人干的,就一定会留下痕迹。虽然这个世界不像前世一般有各种监控手段,但如返本归元法之类的法术也同样能够侦破。
赵跖正色道:“罗老哥,你把这些天发生的失踪事件,一件一件详细的说给我听,还有平时来了哪些人,发生了哪些怪事也都告诉我。”
罗株挠了挠头,扣下了几只虱子,不好意思道:“失踪案俺那个啥都记下了,就是那个怪事啊,额村里怪事可不少……”
罗株长年在村里干活,少与人打交道,说起话来前言不搭后语,赵跖每次发问都得废好大功夫才能弄明白。
“……就从那天,额们就搬家了,额就木回过老家,额邻居家就那么木了,厄就不敢回……”
赵跖道:“那你们这几个月有没有见过什么生人?除了失踪就没什么别的怪事?”
罗株一边抓虱子,一边答道:“厄……厄想想——”
“厄看你们就挺生的……”
罗株嘿嘿的笑,山里人朴实,心直口快,赵跖脸都黑了。
“哎!对了!”
猪娃子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但马上又低下了头。
赵跖问道:“什么事?”
罗株用力的拍了拍头脑袋道:“也不算啥,就是厄庄里那个延军子说他好像瞧着过庄里来了一堆怪人……”
“你说什么!”
赵跖眼中精芒大放,向前紧逼一步,吓了猪娃子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