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茗却睡不着,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是天上的星星。
“赵跖——”
夏之茗推了他一把。
“嗯?”
赵大官人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又打起了呼噜。
“赵跖!”
“干什么——”
赵跖不耐烦的睁开双眼,说道:“夏大小姐,天色不早了,你就不困?”
“我不困。”
“你不会是对我有什么企图吧?”
赵跖一脸震惊,缩了缩脑袋,双手捂胸,那模样像是见了少女的色狼……呸、见了色狼的少女。
“你想哪去了!”
夏之茗一把扭住赵跖的耳朵转了个圈,疼得他哎呀咧嘴。
“夏大小姐,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你不困,我可困了。”
“不行。”
“我睡了——”
“我要听故事。”
“……”
赵跖瞠目结舌的看着脸色微红的少女,他很想问一句:你多大了?还要人讲故事哄着才能睡着?
“看什么看?本大小姐想听故事不行吗?”
不怪夏之茗无理取闹,实在是赵跖讲的故事太有趣,也太离奇了些,这两天跟他混在一起,赵跖说的每句话都让夏之茗感到好奇——这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行行行!夏大小姐有令,我赵某人敢不从命……”
赵跖挠了挠脑袋,该给这小妞儿讲个什么故事呢——
夏之茗一脸期待的看着赵跖,只恨夜色太短,不然肯定抓着他给自己讲个三天三夜。
有了!
赵跖一拍大腿,缓缓道来:“我给你说个美猴王的故事吧……”
“美猴王?”
“嗯,在很久很久以前啊,天下分四洲,其中的东胜神州有一处地方名叫花果山。那里有一块吸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的石头,天地灵石中孕育里一个神猴,这神猴可了不得,出世天地动……”
前世,赵跖十五岁就被掳去了东南亚,但他身体里流淌的一直是华夏的血脉,这种从幼年时期就深深烙在灵魂里的精神文化,是五千年文明古国源远流长,生生不息的奥秘。
语言变了、家人没了,但是一些传承千载的东西却始终流淌在他的血脉里,骨髓深处。
战天斗地的美猴王、憨态可掬的猪八戒、絮絮叨叨的唐三藏,这些栩栩如生的人物,自赵跖牙牙学语时就听了不知多少遍。
无论过去多久,都不会忘记。
“……美猴王在那天边的柱子上撒了泡尿,写道‘齐天大圣孙悟空到此一游’,然后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又跳了回来……”
“……就这样,那如来佛祖的大手化作一座五指山,将美猴王死死的压在了凡间,整整五百年。”
夏之茗惊呼一声,急忙问道:“那美猴王后来又怎么样了?”
“后来啊……”
赵跖的眼皮一直在打转,打了个哈欠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啊——”
夏之茗撅起小嘴,锤了赵跖一下,但是见赵跖这么困,自己也疲了,在赵跖的哀求之下不情不愿的躺在草丛,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在梦里,夏之茗变成了一只上天入地的小猴子,揪着玉帝老儿的小胡子,吃着蟠桃和仙丹,打的南天门的虾兵蟹将落荒而逃……
天色刚大亮,草堆里的小虫就爬在赵跖的鼻子上将他惊醒,赵跖抹了两把,黏下了几根枯草。
清晨的阳光软绵绵的,像是动作柔软的娇娘轻抚着他的脸庞,树枝与草地上结满了露水,打湿了赵跖的脖子。
这厮穿着冰蚕宝衣,身上倒是没沾水,可夏之茗却狼狈了些,一身白袍被枯草染的黄黄绿绿的,像是从山上掉下来打了个滚儿。
“起床啦!”
赵跖对夏大小姐一点儿也不客气,一脚踹在夏之茗的屁股上,夏大小姐“嘤咛”一声,揉了揉眼睛,慢腾腾的爬了起来。
回过神来时,赵跖已经走远了。
“喂!你又不等我!”
夏之茗快步追上,两人又踏上了旅程。
从南乡道已经走出了一百八十多里,再向西南而行,就离三洲交界不远了。
虽然靠近河流,土壤肥沃,但这片地界却的荒凉程度比句芜道也不遑多让。这种“三不管”的地界,除了杀人夺宝的偷渡者和执行任务的道宫弟子,基本无人涉足。
虽然少有人烟,地上却不缺枯骨,甚至还有不少鲜活的修士尸体,但无一例外都被扒光了——穷山恶水,没人会放过任何一件值钱的东西。
这些死于非命的修士很快就会化作灵气与煞气,滋养出几株灵植和煞魂草——只有寿终正寝的修士灵躯才会化作灵潮。
纷乱与追杀、死人与煞气的存在,也是此地荒凉的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