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嘴皮子一碰,一道谕旨下来,就决定了他的终身大事。人人当着他的面,都会说些场面上的奉承话,皆赞他和宜国公长女是郎才女貌的天作之合。
但他心里知道,皇兄哪是给他找什么佳配,不过就是怕他得了岳家助力,又怕选了小门小户落人口舌,权衡之下才挑了秦舒眉罢了。
面前这个姑娘,却不像寻常大家闺秀般柔弱。虽现在她面带红晕,色若桃花,但他可忘不了刚刚她面对五个汉子只穿着里衣,却还怒气冲冲的那副架势。
“是我连累了你。”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秦舒眉从来不是个容易纠结在过去中的人。伴君如伴虎嘛,身处高位,跌落也是常事,能保住一条命就很好了。
“你能搞到什么假死药,帮我瞒天过海脱险,出去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吗?”
这是什么问题?杨昭全愣了一下,看她神色不似玩笑,且问得认真,只能抛开疑虑,老老实实回答。
“不能,且不说有没有这种药,就算报你暴毙,皇兄也会派人来验,逃不过的。退一万步,即使你逃过核查,也出不去这紫云城。”
“那你能杀出一条血路,让咱俩绝处逢生吗?”
这问题比上一个还离谱,杨昭全笑着摇了摇头。
“那当然不可能,即使是武曲星在世,也无法一人抵御千军。”
这小姑娘脑袋里都想了点什么奇奇怪怪的,杨昭全觉得他对自己媳妇何止是不熟悉,简直是完全不了解。
“那不就得了。”秦舒眉摊了摊手,适应了对面的帅脸,她也没一开始那么束手束脚了。
“既然如此,就不用提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事了。现在咱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多想想流放时怎么少吃点苦才是正理。”
帅气毕竟不能当床睡,也不能当饭吃。秦舒眉懒得再和他虚与委蛇,直接点明了自己的正题。
杨昭全看秦舒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适应了拘禁状态,一滴眼泪也没有,一句抱怨也不发,只兴致勃勃地环顾这个院子,看起来大有探索一番的架势。
“这是永芳院,本备着接亲待客用,平常没人来,里面也不会有什么。”
杨昭全坐上院里的石凳,自己按揉着被捆绑的地方,活动筋骨血脉。
“我能进去瞧瞧吗?”
秦舒眉很有当客人的自觉,推门前没忘了问他一句。
“当然可以。”杨昭全失笑,这小丫头还没转换过来自己的身份。
他见秦舒眉进了屋,才冷下眉眼。
虽然知道皇兄对自己并非百分之百信任,但好歹是一起长大的,他本以为这次卸任后,便能归还兵符,做个富贵闲人。
谁知道北疆战事已平,多年的努力经营之下,眼看着两边百姓渐渐安定,边贸将开,皇兄却趁机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杨昭全摸着胳膊上的血痕,天家无亲情,他没想过这句话会落在自己身上。当年逃学,他悄悄进马厩想牵匹马骑,结果身量小,没骑上马不说,还一个失足跌进了马粪堆里。是皇兄捏着鼻子,帮着他收拾了烂摊子。现在想起这些,却恍若隔世般遥远。
“看我找到了什么!谁说什么都没有?”
秦舒眉高高兴兴地跨过门槛,捧着手里的宝贝展示给杨昭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