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哭音,好似是被最亲近的人捅了一刀,仿佛对董氏的指责难过到拊心泣血。
“我和徐家又无旧交,与嫂子更是往日无怨。管这闲事作甚,只是说句公道话,嫂子何苦这样凶我?”
当一杯合格的绿茶,是一件技术活——眼眶用力维持泪水的秦舒眉如是想。
在风油精的强力加持下,她的眼睛红的跟兔子一般,泪如泉涌,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借着外挂,硬生生把陶佳佳和董氏全比了下去。
吴氏从未见过如此入戏的女子,若不是见过雅间里对着徐定坤冷嘲热讽的秦舒眉,她差点就信了。
看戏归看戏,自己的客人还是要维护的。吴氏直接离席,护在秦舒眉面前,对瞠目结舌的妯娌又劈头盖脸加了一顿怒斥。
“弟妹自己做的事,怎可胡乱攀诬旁人?”
陶佳佳的段位和徐振英没差多少,根本分不清秦舒眉是真哭还是假哭。
他们两人,一个亲近救过自己的漂亮姐姐,抱住秦舒眉的右胳膊,口口声声发出“阿姊别哭了”的童稚之音;一个感念好友的出手相帮,伏在秦舒眉的左肩膀上替她擦泪。
被吴氏挡在前面、左右护法各夹一边的秦舒眉,对“团宠”这个词有了点概念。
女眷那边吵吵嚷嚷,外席上的男人只有一屏风之隔,当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自己二儿媳妇在席上当众出丑,徐老将军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他时不时带点心惊胆战,瞟一眼淡定喝酒的杨昭全,瞟过之后,又带点怒气冲冲瞪一眼坐没坐相的徐定坤。
徐定坤被瞪得莫名其妙,想起这两天老爹的臭脸和板子,吓得缩了缩。
直到宴席散去,二房的两位都处在全家谴责的水深火热之中。
这边董氏稍想辩解,老太太的目光就毫不留情地射过来,封住她的嘴。那边徐定坤稍微动动屁股,徐老将军的手杖就往他那边挪几分,以示威胁。
这两口子干脆连送行也没参加,直接告了罪,苦哈哈地缩回了自己的房间。
陶佳佳顶着肿得高高的一双眼睛,死死抱着秦舒眉的胳膊不肯放。她自己视线都哭得模糊不清,还托着冰帕子给秦舒眉冰眼睛。
两对水蜜桃互相直视着彼此,都是泪眼婆娑。
“行啦。”秦舒眉掰开陶佳佳焊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等你回去,再这样抱着老太太认罪好了。记住了,你只要认错态度真诚,再稍加点眼泪撒娇,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别硬的跟石头蛋子一样,连认罪也是干巴巴的。”
“你说谁是石头蛋子呢?”
陶佳佳“嚯”地撤开帕子,瞪不了眼,倒是把嘴撅得老高。肿泡眼加上嘟起来的嘴,看上去更像是金鱼了。
秦舒眉笑着戳了下陶佳佳的脸蛋,忘了自己也是金鱼眼,嘲笑起人家倒是毫无负担。
“我走啦,你好好的。”
她搭着杨昭全的手上了马车,想把头从窗边探出去,但又被杨昭全拉了回来。
“你干嘛拦着我告别啊!”
夜幕深深,高宅大院墙下灯影幢幢,流泪惜别的友人不舍地挥着帕子,这是多么经典的送别景象呀,自己也理应伸手挥帕,把这幅离别图填完整才对!
“你眼睛哭肿了,脸上受不得风扑的。”
马车走远,杨昭全放开拉着她的手,把她湿透的帕子换下来,递上了自己的干净手帕。他不说话,只定定地看着秦舒眉,看得她坐立难安、脚趾扣地。
新婚流放她没哭、利箭射耳她没哭、村匪调戏她没哭,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陶佳佳就哭得这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