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记忆,却会承载前世的业果,所以我等凡人修行,即是修持此世之身,也是积累来世之功德,
小公子因怨恨而死,却不该持怨恨损伤来世功德,此婴儿也是如此,哪怕其为母而死,也终究是有怨气,
两者纠缠,于来世便更深,或至无法化解,您若先放下,即善业功德,对化解两世怨气,有大好处......”
“来世?往生......”张小娘重复一遍,忽而问道:“大师,佛祖是否证明了真有往生?”
这个世界,虽然是修宠道,但是却有佛家佛法,而那佛祖,更是一位九变的尊者!
老僧默默双手合十:“净土修行,在期望修未来生、在期望入极乐界,往生轮回,佛出世之前便有。”
张小娘平日并不礼佛,对佛教的往生轮回之说也并不了解,此界毕竟是宠师主导,百家治世,秦国以法为尊,从来只信今生,这便是真正的道统之争。
所以秦国普通人也很少相信有来世之说。
张小娘抱着孩子,沉默许久问道:“大师,我错了吗?”
不知从何处了解前因后果的僧人,斟酌一下道:“施主因善而行,并无过错。”
“那既然没有过错,你又为什么要叫我放下?难道我不能恨?不该恨?”
秦国之人,民风彪悍,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本身在正常不过的民心。
僧人叹息:“世间一切皆是果报,今日种种皆是前世所为,小公子之命运,此婴的命运,都是前世之果,望施主不要持嗔怒之心,为来世而修行。”
旁边的女孩顿时大骂:“你是说我弟弟枉死,是他上一世缺德的报应?”
“并非如此,世间一切自有机缘,人有自己既定的命运,天道亦是无常,老僧只想劝施主放下。”
“放下什么?”
“嗔怒之心。”
“嗔怒?我该如何放下?”
“清净己身,不要执迷于眼前的仇恨,若能宽恕他人,便得佛果,来世必定福源深厚。”
“你让我不要恨他们?”
“若能不恨,善莫大焉。”
“大师,世上可有公道?”
僧人二叹:“世上自有公道,行恶者现世有报、来世亦有因果,我知施主心中之恨,可恨人则恨己,于己伤身,于外伤人,一不小心会干出恶事来,到时悔之晚矣,不如放下,放下便无痛苦,来世自有回报。”
“大师,那我如何放下?”
僧人双手合十:“若能日夜诵经,可消除心中怨恨,宽己宽人,莫恶行,莫恶念,饶恕他们,便可放下。”
张小娘抬头看天,天上阴云如铅,她眼中泪痕闪动。
“大师,我错了吗?”
“施主错了。”
“难道我不该恨?难道我不宽恕也是错?是否我若不绕过他人,我就是行恶事?”
“恨是情理,不宽恕也是情理,自然非错,可冤冤相报何时了,若能止于施主,那世间就少了一份怨恨,也少一个人受伤,这就是行善,
施主执迷,世间便多一份怨恨、多一人受伤,此虽非恶却也不善,施主之错在于执迷,执迷伤身,只会增加仇恨。”
张小娘一直平静的脸上多出了一丝狰狞的道:“我放不下!大师你让我如何放下?”
僧人三叹,知道一时无法再劝:“施主日后若实在痛苦,可以想起今日之劝,礼佛静心,或可助你减轻痛苦。”
张小娘没有回答。
很快,火起,张小娘收拢骨灰,眼睁睁看着顾夕朝从新架设火堆,转身去后山墓园。
顾夕朝闭目片刻,突然想起曾经在兄嫂屋檐下的一切来。
他有些恨恨的道:“佛法不为!”
旁边的僧人一怔,转过头来:“施主心有仁善,来日若有机会深研佛法,当有改观。”
“我只会更加敌视,因为我不相信来世,更不愿信善恶要靠来世福报,
只知道有时候总有人要站出来,就比如在这个孩子和母亲在危急关头,张小娘站出来了,
那时候你在那里?佛在那里?只靠念佛若能惩戒或是救人,还要律法干什么?还要修行干什么!此世的事,此世便了!”
老僧上下看他一眼,郑重道:“总觉得施主与我佛有缘,相信来日必有分晓。”
两人不再说话,顾夕朝投下火焰,看着焚尸炉中的火焰,此时还在下雨,顾夕朝莫名的感到一股寒意。
秋已深啊。
卡卡,一道天雷猛然从天而降,径直劈在焚尸炉中,紧跟着,雷蛇狂舞。
顾夕朝和那和尚的眼睛,都一样睁大。
老牛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一双牛眼,颇为有趣的看向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