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声在四百米的深海中顺着线缆传递。
时越看着机甲定位离绿点越来越近,也就是离沈周和林逾静报告发现银箱子的位置逐渐重合,他双手交叉握住放在下颚下,这一点他跟他的师哥于渊很像,只不过于渊是放在两膝之间,但都是想要掌握一切的运筹帷幄姿势,沈珪隔着玻璃窗看着里面屏幕前的人。
这是隔壁大会议室旁的小会议室,门前站着两个检察官,他们二十四小时跟在时越身边,因为他曾经犯过错,且这个错还没有解决。
时越没有开灯,投影屏幕的光倒映在他脸上,他坐在办公椅里,独自一人指挥着这次活动,如果这次行动跟上次一个结果,他将没有任何解释机会,马上会被外派到某个边远三线小城,去过平淡乏味的一生,也许这对于岛上员工来说没什么,甚至对于某一些人来说是求之不得,但对于时越,沈珪敢确定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他应该是一生都站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对着他师哥说我比你强的那种人,身边簇拥着无数跟班,举着香槟杯说:‘师兄来日方长。’然后在欢声笑语中去指挥他的千军万马,他有那个本事。
沈珪靠着墙壁沉默地看着黑暗中的时越,直到大会议室后门打开,一个出来如厕的人对他打招呼。
“沈工在这呢,我说在里面没见着您。”那人笑得像一朵花,他身后的大会议室灯火通明,高高的台阶一阶又一阶。
“刚从卫生间出来,你这是去哪?”他对付这种热情毫无压力,同时也明白他的笑容并不是给他的,给是给他的祖父,现在坐在金号楼最顶层的沈长明。
“水喝多了,上个卫生间。”
“那快去吧,我也要进去了。”
那人给他推开会议室的门,沈珪不动声色地自己上手抵住门对他笑笑,哪怕是他也很烦这种热情。
那人急匆匆走进卫生间,十分迫不及待的样子,好像就要憋不住了,他走进卫生间锁上门,握着手机的手止不住发抖,一条信息被发送出去。
随着彻底删掉这条信息记录后,他瘫坐在马桶盖上,后背湿透。
而这时大会议室中,季风汇报的声音传递在空旷的大会议室里——深度五百,海中在下雪,发现银箱子。
季风在机甲头顶照明光中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景象,满天的白色‘雪花’,像一场暴雪在海中降临,四周空寂,就像一个沉默的舞台,而这场‘白雪’是它唯一的演出者。
“是海洋表层落下的有机碎屑,大部分是生物降解后的尸体和排泄物。”林慕白的话总是那么冰冷,却又总是正确答案。
季风都不觉得自己没有艺术细胞了,他认为林慕白才是艺术细胞死绝的人,一句话就让眼前唯美景色一下子充满悲情色彩,甚至还有恐怖和恶心两大元素。
林慕白看着眼前‘白雪’,黑色机甲转着头环顾四周,他赞美道:“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