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脾气越发坏了,她精明要强了一辈子,这次生病对她打击太大了,本来能下床走两步的她大门也不出一步。邻居知道她生病想来探望都被她严厉地回绝,连礼物也不要全扔了出去,她躺在床上大骂,说那些邻居都不安好心,存心是来看她的笑话的。
韩小利辞别虎大娘后就又风风火火的甩着大袖子,一进虎妞的门就大喊:“虎姐姐!虎娃子!”
下人们都纷纷退下了,只有一位穿素青色长袍的男子悄无声的给她上了杯茶水。
韩小利定晴一看,哟,这不是那位叫海棠的夫郎么?就知道虎妞不会那么狠心,韩小利端着茶碗暗笑。
看他进退有度,大大方方倒是挺有素养,一点也不像落魄时的样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公子呢。
他这段时间在虎妞这里滋养的不错,脸色红润,看得出来有几分姿色,怪不得虎妞当初看上他了。
那夫郎上完茶水就施一礼款款退下了。
其实虎妞表面凶恶,其实善良的很,名符其实的纸老虎一只。
“唉哟俺的好妹妹!”
虎妞从后室内一阵风似的跑出来,一把捂住她的嘴:“莫要这么喊我绰号,俺在府上的威严毁啦!”
韩小利笑嘻嘻的看着她,虎妞却正色道:“今晚你做东,请俺的客!”
“为什么呀?”
韩小利心虚的眼睛左右其它:“这段日子罗锅子上树,钳(钱)紧哪……”
虎妞气呼呼道:“俺卤肉坊的银两尽数被你拿了去,咱娘天天问俺啥时候赚钱,俺都不知道该怎么对老娘讲了!俺也多日不曾去杏花楼,今天晚上你请客让姐姐们过瘾。”
“不行,钱要花在刀刃上……”
话没说完,又从后堂出来嘻嘻哈哈的几个女子,竟是平时里玩的好的老皮和大喜她们。
她们围着韩小利拉胳膊的拉胳膊,推的推搡的搡把她竟拉出门外,径直塞到一辆马车里。
几个人都坐在一辆马车里挤的满满的,韩小利叫苦不迭。
老皮一屁股坐到韩小利身边:“平日请你从来都是推三阻四,今日虎姐做寿,必须去不可!”
“虎姐生日?”
韩小利惊讶,要早知道可先备一份礼物了。
虎妞今年都三十一了,真是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了。
韩小利扳着手指,自己比虎妞小两岁,二十九!!太可怕了,要抓紧青春的尾巴才是啊,争取三十岁之前把文青娶到手!
文青,你可要等着我啊!千万别嫁人啊!
虎妞在另一侧闷声说道:“妹子今日做东即可。都是这些姐们儿,将我的军!非要俺……”几个女人大声的嚷嚷着把话题扯开了。
韩小利明白了,虎妞肯定今天又被人拿捏住了。
说话间很快就来到了“大名鼎鼎“的杏花楼。
韩小利以为青楼是个什么莺莺燕燕的地方,就像电视里看得那样到处张灯结彩,结果门脸就是很普通青翠竹子掩盖下的青砖瓦房,门口插了个绿色的旗子。
老皮告诉她这里只是非常普通的妓院,那些高档的青楼和画舫她们是消费不起的。
韩小利问她:“姐姐们都是来这些消遣么?”
“对!干娘身体好的时候也来过,只是我和虎姐看到她就远远地躲开了。”
韩小利吓得捂住嘴巴,干娘她……竟然舍得花这个钱?
“那干娘为什么不干脆娶一个?”
“干娘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娶一个又夫郎又花钱又费心,不如来这里清净!”
她们进去后,就有一个浓妆的男子上来招呼,一把将手里香喷喷的帕子轻轻摔在了虎妞脸上:“没良心的,多久没来了?”
一阵香风拂面,虎妞嘿嘿乐。
几个人七嘴八舌要最好的大包厢,要最好的酒菜,要最好的头牌小倌。
韩小利暗暗算自己的银两。
她今天穿的不错,一身绛紫色暗花绵绸长袍,腰上还挂了玉佩,走起路来叮当做响,头发也梳的规整,一根通绿色的玉簪把长发挽了起来,掌柜嘛,一身好行头是必须的,尤其是这段时间经常出入高门府第。
不能否认,不管什么时候人们首先会以貌取人,这不仅是形像,也是种礼仪。
要说给虎妞过个生日真的无可厚非,来这里这么久,虎妞就同她的亲人一般。
韩小利就静下心来,安心等着享受。
几个人上楼进入包厢坐定,酒菜就陆续上齐了。
很多打扮精致的男孩子也袅袅婷婷的过来,那些男孩子很有眼色,一眼就看到韩老板与众不同,她身边立刻坐了好几个,有一个上去就搂住了她的胳膊。她身上一阵发麻,立刻就把胳膊抽了出来,众人一阵哄笑。
这些男孩子们嘴巴很甜,好姐姐亲姐姐的叫个不停,不时的用筷子夹着食物往女子嘴里喂,或是端起酒杯喂酒,熟悉的好像她们就像很久未见的亲密情人。
好专业啊!
韩小利不时的打量周围,啧啧,这就是传说中的青楼妓院啊!到处欢声笑语,曲乐声声,人来人往,香气喷鼻,传说中的杏花楼生意真不错!老皮告诉她这里非常实惠,她们常来。
非常……实惠?
她从来没有被那么多男孩子如众星捧月一样的亲密的围着,心里有些飘飘然。但是美中不足的是,这些男孩子太小了,多是十几岁的样子,在现世可是初中生啊!而且那妆化的太夸张,眉黑脸白,跟个艺伎似的,倒人胃口。
这时一双柔软的小手竟悄悄的伸过来,捏着韩小利的腿轻轻的揉了起来,她吓得腾的就站了起来,旁边的小倌吓了一跳。
虎妞低头闷笑:“韩妹子可是第一次啊,今天谁陪韩老板过夜得准备个大红包!”
众人惊笑,老皮几个竟然拍了桌子:“今天说啥也得破了韩老板的身!哪个弟弟能成事,姐姐们有赏!”
那些男子更来劲了,娇声软语直喊亲姐姐往她怀里钻,不时的对她上下其手。
韩小利窘的要死,左推右挡满脸通红:“虎姐!你等着瞧!”
不知谁又把她用力拉了下去,她一下子跌坐在一个男孩子腿上,脸上还被偷偷亲了一口。
正在韩小利吓得手足无措的时候门被推开了,老鸨笑脸盈盈地进来道:“虎老板今日可是还点秋茗爷俩儿的曲儿?”
众人连忙说请上来。
不一会儿过来父子两个,那父亲大概只有三十岁左右,一身青衣素衫,脸色白净。那个唱曲的小孩子更小了,看起来只有十来岁,他穿了件整洁的淡紫的小长袍,头发黑亮小脸嫩白。
这爷俩儿好人才啊!
他们扎好了架势向众人施了个礼,就开始唱了。
那父亲在后面弹着类似于琵琶的琴,小孩儿敲着身前的小鼓,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他的声音倒是好听,清脆婉转,甜甜的,有时候还能听到童声。只是听不懂唱的是什么,非歌非戏,不知道是什么曲种。
韩小利身边的小倌们看他的客人像个不上道的,努力了半天也失了兴趣,只管自己吃吃喝喝起来,其它人倒是左拥右抱猜枚划拳玩的不亦乐乎。
韩小利想起老哥韩小云。
典型的麦中极霸,所以很多人都不愿和他去歌厅去嗨。但是他又极需听众捧场,所以凡是有他的歌局就拉上他老妹充数,韩小利在灯影交错的沙发上无聊的抓爆米花,吃水果,嗑瓜子。
他老哥就占着话筒趴在沙发上唱的悲痛欲绝,有时候头抵着墙深情款款低吟,有时候掂着麦歇斯底里,骚首弄姿学那劲爆的跳舞,时而突然就跳到了《沙家浜》,只见他突然怒目圆睁,眉毛一挑,兰花指一伸:“刁德一有什么鬼心肠……”
韩小利嘴里爆米花顿时喷了一地。
眼下和现世的灯红酒绿差太远了,她不由得昏昏欲睡,这孩子唱的软软绵绵的太像催眠曲了。
不知道被谁灌了好几杯,韩小利有点喝高了,她腾的站起来,一个趔趄又跌了下去,,又踩到长袍子下摆了,扯了扯袖子没扯动,宽大的袖子也不知道被谁压着了,讨厌的长袍宽袖!
她好不容易起身扒开众人,飘然走向台去。
大家都呆呆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她把那孩子扒拉一边,自己站在那小鼓前,那孩子立刻退到墙角眼泪汪汪委屈的看着父亲,韩小利冲他一个飞吻:“别哭宝贝儿!”
然后又冲那父亲深躹一躬,把那男子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那男子战战兢兢坐稳后,韩小利道:“我一会儿唱的时候劳烦您为我配合一下!”
那男子不时用袖子擦汗,只得点点头。
韩小利清清嗓子:“各位,今天虎姐生日,给大家献上一曲!后面的朋友,掌声在哪里?”
大家哄堂大笑!不知是谁还尖利的吹了个口哨,众人皆笑的东倒西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