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都是草民贱妇,那有机会见那县太爷,都是那县太爷为了钱财非要给我们家的铺子题字的,其实我们的心里一点都不愿意,那县太爷写的那字实在是难看,可人家是官家,我们哪敢随便的不答应,这位军爷您看,我们被抢的就剩下这点活命钱了。”
已经开始谨慎起来的朱母,首先便把她们娘儿俩的身份和官家撇清,接着又是把身上所有的金银首饰全部都拿了出来。
本来舍不得将他们家唯一剩下的活命钱都拿出来的朱母,现在也只能是舍财保命了,本来就受了惊吓的麝香,一看仅剩的钱财也要失散,便是没有节制的大哭了起来。
此时的麝香哭得那叫个惨啊,此时的麝香不是在演戏,此时的麝香确实是悲从中来。
也就是半年左右的时间,麝香的老父亲意外离世了,朱达昌也不知道被人抓去哪儿了,家里的铺子也不知道被什么人烧了,家里也洗劫一空了,现在看到仅剩的活命钱也没有了,麝香能不伤心吗?
看着朱母说的头头是道的样子,再看着地上金灿灿的各种首饰,还看着麝香哭的那要死要活的样子,那军爷好像是同情她们的笑了。
那军爷的笑,看着实在是很猥琐。
“这样不就好了吗?这样不就说清楚了吗?你们那不忠不孝背信弃义的县太爷啊,已经被我们处死了,我们是李大...我们是山西巡抚马国柱马大人的部下,好了,看你们也就是俩妇道人家,我们也就不为难你们了,你们去吧。”
这个军爷一边乐呵呵的跟朱母她们说着,一边收拾好金银的转身准备要回那县衙里边。
看家里的金银首饰都没了,麝香已经是哭的更厉害了,没有什么办法的朱母,先是看了看麝香后,便突然趴在地上的对那军爷说:“这位军爷,我们现在已经是身无分文,就麻烦军爷高抬贵手的把我们家掌柜的放了吧,老妇给你磕头了。”
也不知道是这个军爷得了好处不好意思呢,还是看朱母她们娘儿俩可怜呢,总之经朱母这么一说,那军爷便是回头看了朱母一眼的说:“你们回去吧,是叫猪大肠吧,知道了知道了,怎么会叫这么个名儿,真是的,知道了,我会瞅着这个人的,你们回家等信儿去吧。”
“谢军爷,谢军爷,谢军爷,我儿...我家掌柜的是叫朱达昌...”
高声的跟那个军爷说完之后,朱母还低声的埋怨说:“我家那死鬼,给儿子起什么名儿不好,非要起个这名儿,一辈子的脑子里就知道猪下水。”
被朱母这么一说,还在哭哭啼啼的麝香,突然一下子就给逗笑了,虽然此时的麝香满脸是泪,虽然此时的麝香还在涕泣,可笑出来的声音却是真实的。
看着麝香笑了,已经是再也没有什么其他路可走的朱母,便也只能是苦中作乐的和麝香相扶起来的准备回家。
回家的路上,他们遇到了很多熟识的乡邻,也遇到一些朱达昌的泥腿子兄弟。
这时候的朱母娘儿俩,肯定会想着跟他们打听一下朱达昌的情况或去向,可是现在的这些相熟邻里,在看着朱母他们的时候,竟然就像看到瘟神一样。
朱母的口还没有开,他们却是躲着跑开了。
即便是有几个没有办法回避这娘儿俩的人,在面对她们娘儿俩的时候,表情也是笑的比哭还难看。
“好啊?”
“挺好挺好。”
“你们见...”
“没有没有,有事有急事,先走一步啊。”
以前的麝香是没有受过这样的苦的,以前朱家的猪场即便是被清兵抢劫一空,却也没有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她们娘儿俩都是没有受过这种冷落的女人。
事到如今,一切却都变成这样,本来已经是两眼充满渺茫的两个女人,此时除了绝望之外,实在是支棱不起自己的气力了。
这时候的她们浑身无力。
她们就这么蹒跚的、相扶着、挪着步子的向那个已经不像是个家的方向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