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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澍轻咳一声,低声问道:“世子,左帅已然故去,还望节哀顺变。在下敢问,现在世子接管义军,接下来,却是有何打算?”
左梦庚止住哭泣,抬起头时,已是一脸阴沉之状。
“黄巡按,以本世子来看,现在大军失主,本世子之德行威望,其实尚不足统领镇御如此大军,需得投一稳妥靠山,方为合适。”
听得这话,黄澍内心一沉,顿时浮起不妙之想。
他立即又追问了一句:“世子之意,可是……”
“往投清军!”这四个字,左梦庚回答得干脆而直接。
“啊,世子何做这般感想……”
黄澍一语未完,左梦庚却是冷哼一声,厉声回道:“黄巡按,恕本世子直言,现在我左军虽然势大,但在接连攻下了安庆与九江两座重镇之后,已然十分疲惫,士卒斗志皆是消沮了不少。而接下来,若要再往东进军,可就要与已占了整个江北的清军,正式交手了。你自己说,以我军现在的战力,能是那百战百胜的清虏之对手么?”
未及黄澍回话,左梦庚又继续说道:“黄巡按,以本世子来看,现在清军已得江北,接下来必定全力渡江,一举拿下留都与江南。这样一来,明朝之势已再不可为,便是朝中众臣与士大夫,也多半会选择降清弃明了。我等光义之师,亦是自可一心一意投降清军,再不必复作他想。这般行事的话,当可保全身家性命与功名前程呢。”
没想到,听完左梦庚的话,黄澍却是淡淡一笑。
“黄巡按,你笑什么?”见黄澍表情有异,左梦庚瞪着眼睛发问。
“世子,以黄某看来,这清军看起来气势汹汹,一副一统天下的模样。不过呢,有南北朝与南宋之前例,谁又保证,我大明不会成为南宋,而清廷又不是金朝呢?”
听黄澍这般一说,左梦庚顿是一愣。
不过,他立即摇头如拔浪鼓:“这怎么可能!清军一路势如破竹,招降纳叛,数量已有五六十万之众,而南明之余势,已是左支右绌,再无真正可用之兵马,根本就是再难抵抗,岂可如南宋一般对峙下去。”
黄澍一声轻叹,低声回道:“世子,你眼中只看到了南明小朝廷,却没有关注过,那正在东川的太子么?”
“太子?你是说,那个兵马微少,仅据有夔州一地的太子?”左梦庚一声冷笑,脸上立刻显出揶揄之色:“此人被南明朝廷发配到了东川,虽然凭运气据得夔州一地,却是地狭民贫,物产鲜薄,又在一众流寇压力下苦苦求存,又能有何实力与前途可言!再说了,就算此人不被东川的流寇消灭,现在清军已得江北,大局已定,那接下来必定全力从汉中入川,收夺东西二川之地,那这个不知真假的狗屁太子,只怕也是蹦达不了几天了。”
说到这里,左梦庚连声冷笑,又斜了黄澍一眼,方继续道:“真真不知,这太子已是这般苟延残喘,黄巡按却是何故,竟对此人如此高看,本世子实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