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以海的目光,下意识移到了钱肃乐脸上。
见鲁王朱以海向自己看来,钱肃乐一声苦笑,回道:“监国殿下,在下的意见,亦是与张尚书相同。现在隆武皇帝势力太大,且前段时间我军已与其有过节,若再闹得不愉快,只怕那隆武皇帝会令引兵来攻,这样事情可就糟了。”
朱以海见二人意见一致,便叹道:“你二人的话,孤王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人在檐下需低头的道理,孤王还是懂的。只不过,你们有没有想过,若隆武皇帝一怒之下,要对那东川的假太子动兵相向,强令我军要追随其行动呢?”
这个突出其来的问题,令张国维与钱肃乐二人,顿是为之一滞。
是啊,若是那隆武皇帝在盛怒之下,强逼着自己派出兵马,前去讨伐那位假冒的东川皇帝,自己却该何去何从呢?
这可是个迫切严峻的问题。
张国维与钱肃乐二人,顿是又下意识地互相对望了一眼。
“二位怎么不说话?”朱以海急道:“二位有何话语,尽可直说,孤决不怪罪。”
听了朱以海的话,张国维才嗫嚅着说道:“在下以为,若那隆武皇帝真来强逼我等,那此事就需得小心行措,方是妥当。”
“怎么个小心法?”
见朱以海逼问得紧,张国维苦笑道:“这个么,无非是以兵力不足,钱粮不敷为由,尽量强调困难,从而尽可能地拖延发兵,以免白白为他人火中取栗。”
他一说完,钱肃乐亦立刻插话道:“是啊,张尚书说得没错。彼有张良计,我有上屋梯。隆武皇帝若要逼迫我等,那我等完全可以表面服从,但暗里拖延,岂非亦是甚好么?实在不行,就先派少数兵马应付一下。总之,不能白白地折损自家兵力,去为他人作了嫁衣裳。”
二人这番话,让朱以海一直紧绷的面孔,渐渐舒缓了下来。
是啊,这浙东之地,毕竟还是自己说了算,那隆武皇帝终要强逼,自己给他来个拖延或敷衍,此人亦是只能无可奈何。
只不过,这个最令他头疼的问题解决了,但朱以海心下,还是感到十分压抑与痛苦。
因为他知道,现在因为这位太子登基之事,而导致大明这般内斗的话,最终受损的是本就奄奄一息的南明势力,损害的是这个国家最后的一点元气与实力。
鹤蚌相争,渔人得利。
这样的结果,最终只会白白便宜了满清吧。
这真是一个颇为悲哀的结局。
只不过,自己作为这诸部势力中最为弱小的一方,除了只能随波逐流之外,又还能做些什么呢?
也许,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是,就是希望那位隆武皇帝能有一点远见,能看在外敌当前的份上,先抛下与那假冒太子的种种恩怨,摆脱所谓的位置与名誉之争,能够共同对外一致抗敌,那就是大明最大的幸运了。
但是,朱聿键会是这样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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