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叔父,你口出不驯之词,这般顶撞于他,毋乃太过乎!”
郑成功扑通一声,伏跪于地:“父亲!此番决定,关系重大,父亲万万不要贪图不可得之虚利,以致空误良机,再折兵马,将来后悔莫及啊!孩子此话,实是肺腑衷言,决无任何私情暗藏,万望父亲大人,慎察之!”
他一语说完,竟在地上砰砰地磕头不止。
听到这沉闷的磕头声,在中军大帐来回晃荡,郑芝龙心下,是说不出的心痛与无奈。
怎么办?
两种完全不同的意见,就这样摆在自己这个主帅面前,到底该怎么抉择呢?
这选择的最终后果,关系到十余万将士的性命,也关系到自己的前程功名,可谓关键而重要。但到底该如何选择,实是令人难以定夺啊!
郑芝龙一声暗叹,站起身来,缓缓踱步来到窗前。
他望着越来越暗的天空,脸色阴郁得几乎能滴下水来。
终于,他转过身来,对郑鸿逵缓缓开口:“鸿逵,你前去安排吧,趁现在吃晚饭之机,将朱由榔部的一万三千余部众,全部缴械,暂押于营中看管。”
“是。”郑鸿逵拱手回应。
“父亲不可!”
郑成功从地上匆匆站起,他冲了过来,想扯住郑芝龙的衣襟,却被他一把甩开。
“成功,为父没办法了,必须要赌一把。”
望着面前发愣的郑成功,郑芝龙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为父若是这般丢盔弃甲折兵损马地返回福建,那为父在隆武朝廷中的威望与权势,必将大受损失,甚至一朝荡尽!到时候,不旦隆武皇帝会失去控制,那一众朝臣亦将再不把本公放在眼里!这样的结果,为父实难承受。所以,为了今后还能在朝堂上立得住,还能继续统领全军兵马,这场赌局,为父无论如何,也要下注了。”
“为父知道,此番下注来赌,确是十分危险,但是为父已然逼上梁山,日途暮穷,再无办法可以回头了。成功,你就下去吧,不必再来相劝了。”
这句话说完,郑芝龙脸上那硬挤出来的笑容,有说不出的苦涩。
郑成功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父亲,半张着嘴,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完全不认识了他一样。
最终,他亦一声苦笑,再没说什么,便低着头离开了大帐。
而郑鸿逵亦紧随着他的步伐,匆匆离帐,前去安排解除营中那一万三千名朱由榔部众武装之事。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郑芝龙忍不住又是一声幽幽长叹。
赌了这一把,再无回头路可走了。
只是这场前途未定的赌博,自己到底有多少胜算呢?
这一点,根本无从知晓。